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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睁开眼睛,隔着一扇虚掩的房门,隐约听到他接电话的声音,起初还有只字片语可以遥遥飘过来,很快,随着阳台的门一开一合,最后一点儿耳语也听不见了—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打电话。
旬旬想起曾毓发给她的“丈夫出轨的二十种举动”,她看完了,除了“会一反常态地送妻子礼物”这点之外,其余的无不吻合。这么说起来,谢凭宁还算是个直率的人。旬旬坐了起来,脚落地的那一刹,她发现自己连那点儿失望都不剩了,心里反而有了种尘埃落定的豁然开朗。
她想过好好过日子,并且在能够谅解他的范围内尽力了。
谢凭宁讲完了电话,进浴室洗漱。旬旬并没有看到他的手机,他把它也带进了浴室里边,虽然她从来就不是个会随时查阅丈夫手机信息的妻子。家里的老猫看到女主人,激动地绕在她脚边讨食,旬旬找出猫粮喂它。在这个过程中,谢凭宁换了衣服,做好了出门的准备。
昨夜分床的两人在清晨光线充足的客厅里遇见,有种难言的尴尬。旬旬蹲着低头去抚弄那只猫,忽然问了句,“周末还要去上班?不吃了早餐再走?”
“嗯。”谢凭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月底有上级领导来检查,很多事要提前准备……我走了。”
他轻轻带上门,砰的一声,屋子里只剩下旬旬和那只临近暮年的猫。家里空荡荡的。这不是她足以终老的城堡,而是一座坟墓。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她和他没有多少爱,用不上埋葬什么,然而,如今她才知道,婚姻外的爱情却是婚姻的坟墓。
她又把家里的床单换下来重新洗了一遍,不是为某个爱干净的男人,而是为自己的习惯。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又是一阵电话铃响,惊醒了睡梦中的老猫。
“你有空吧,要不要今天陪我去看场话剧?”池澄的声音兴致勃勃。
“话剧?我不太懂这个。”旬旬道。
“这有什么懂不懂的,演的都是最世俗的东西。奸夫淫妇,偷鸡摸狗,这你总看得懂吧?这话剧就叫《金风玉露一相逢》。我特意给你安排了好位置,小剧场演出,近距离真人表演,特有震撼的感觉,错过你别后悔!”
旬旬捏紧了电话,临近中午,太阳益发炽烈,烤得她的手心濡湿,还好有风经过,将晾晒好的床单吹打在她脸上,半干半湿的味道,还伴有尘埃的气息。
“我只在乎主角是谁。”
“你看,你这样就很好,我们两人之间就不必装糊涂了。要赶上演出的话就得马上,我在酒店等你。你知道我住的地方,516房,别走错了。”
旬旬缓缓坐在阳台的小藤椅上,任垂下来的床单继续一下下地靠近,又撤离,像一只手,在反复地推搡着她。
真的!
假的?
去!
不去!
艳丽姐说:男人年轻时有花花肠子也是正常,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辈子就过去了,最重要是钱,抓住了钱,你就什么都不怕。
曾毓说:凭什么让他为所欲为,就算离婚,也要拿回你应得的东西。
连律师说:如果希望法院因对方的过错在家庭财产分割上给予你一定程度倾斜的话,那你必须掌握更多的证据。
池澄说:你不会一无所有,我会帮你。他会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老猫说:喵呜,喵呜,喵呜。
……
旬旬拨通谢凭宁手机,问:“晚上回来吃饭吗?”
谢凭宁说:“不了,你自己先吃吧,单位事情太多……同事催我去开会了,有什么事过后再说吧。”
“好。”
她挂了,下一通电话则是打往他单位科室的固定电话。许久才有人接起。
“喂,请问谢科长在吗?”
“今天是周末,谢科长不上班,有什么事请周一再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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