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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松竹雅苑下山,行至午后,便可抵达莲浦。
莲浦是一片天然形成的大小不等的池塘,塘中有荷有萍,岸边有柳、有灌木、有草地,时值春夏之交,正是绿色葱郁、百花争艳之时,吴升颇有一番“胜日寻芳颖水滨”的感觉,游走于和煦暖风中,只觉心情舒畅。
一边感受着令人慵懒的暖意,一边四顾张望,寻找着传说中的坊市,在他想象中,这种修行界跳蚤市场很有逛头。
沿着塘岸前行,虽然不是游人如织,却也不少,时不时可见三三两两的修士或是赏花观鱼,或是聚于某处亭中高谈阔论。
吴升寻了半天,从午后逛到傍晚,也没发现“练摊”的地方,只得找人问路,逡巡片刻,见一处石桥上有三男一女正谈论得热烈,桥上有名,为“蓝桥”,于是凑了过去。
一个面相沉稳的修士道:“……李耳说道是无为,此言大为有理,近日某观龟之行止,见其一动不动,却动辄得寿百年千年,此得无为之真谛也,由此而论,我等只需静处,不行、不劳、不动、不作,躺卧亦或静坐,甚至不思不想,必而得道……”
旁边某位俊俏雅士驳斥:“石老大此言,某固不屑,不行、不劳、不动、不作可以,却如何能不思不想?修行本为存想日月之精,吞吐天地之灵,不思不想如何得之?”
“尾生小友此言差矣,某一直说,天地之灵,本为日月之精,二者同为一体,何故又是存想,又是吞吐?天地之灵出于万物,万物生长,得于日月之精,怎能混为一谈?”一挽着裤腿的荷仗修士摇头。
对坐背着弓箭的女猎户道:“丈人高明,尾生兄大谬!观想时,兄可曾观想烈日?其灼如炎,岂可观想?不烧瞎了兄之神识?哦,兄尚未炼化神识,呵呵……”
尾生怒道:“桃花娘,你在辱我么?你又炼出了神识?不如就于此地比试一二,生死不论,如何?”
女猎户冷笑:“三番五次,今日遂了你的愿!便请石老大和丈人做个公道!”
亭中顿时剑拔弩张,当真是一言不合,立决生死。
吴升猫在亭下,听得愣住了,这就生死斗了?太儿戏了吧?自己不合,赶上这么一出,当真晦气。
正要转身离开,却听面色沉稳的“石老大”喝道:“且慢……”
吴升心说还是有明白人的,多大点事,打个哈哈就化解了,看来这一场斗不起来了,要不还是等等?
正琢磨时,这位石老大嘴角带笑,道:“尾生老弟真性情中人,如此,可于此亭决一生死,某与丈人为证。”
旁边的老农笑眯眯道:“不错,不论谁死,胜者须当为其立冢,以全道义!”
扭头瞥见亭下一脸震惊的吴升,探头问道:“道友从何而来,要不一起做个见证?尾生和桃花娘都是修行俊杰,今日一战,来日必名动天下!”
吴升顿时有些尴尬,看了看亭中脸红脖子粗,如同斗鸡般的尾生和一脸不屑的桃花娘,又看了看准备“做个见证”的石老大和丈人老农,干咳两声,脑筋急转,道:“诸位道友所论,某不知何者为真,何者为假……嗯……但说起日月之精、天地之灵……日月……日月……啊,诸位可知日月远近?这个,我曾听贤者有言,路遇两小儿辩日,一儿曰,日出之时,其大如盖,故此最近,一儿曰,日中之时,其热如汤,故此最近,不知诸君以为,日出时近,还是日中时近?”
尾生、桃花娘和老农听了,都沉思起来,不时眯着眼睛,抬头仰望正中天的日头。
石老大在旁若有所思,问:“小友所说的贤者,是孔丘?小友曾往稷下学宫听学?”
吴升无语了,还真有孔丘啊?曾经的刺客吴升记忆中可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当下犹豫道:“听说,听说而已。”
石老大道:“数年前,鲁国修士孔丘往稷下学宫游学,与同学谈论时说过这个问题,成了稷下学宫一个有名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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