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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挑细选出来的五万人马,如今剩下不到三万,陈显仍旧还要让那一万五个人,一万五个兵拿命去铺平他们后撤的路!
传令兵眼眶也烫得很,挺直脊梁,朗声连唤两声,“统领…统领!咱们要不要听陈大人的话,要弟兄们明晃晃地去送死…俺…俺看不下去!”
“要!”
史统领双眼红得厉害,吼道,“事已至此,只能成不能败,一败,不仅这一万兵士的命没了,连咱们,连城外那十四万弟兄的命也保不住!”
传令兵猛地抽泣,只听史统领扯开喉咙嚷道,“前头顶上,后面的跟我来!”
盔甲上沾着血,史统领扬刀而起,振臂一挥,战局之后的一众兵士高喝一声,紧跟其后。
史统领是要和那些将士们一起直面骑兵,一起战死沙场!
传令兵一瞬之间,泪如雨下。
城墙上顿时轻松下来,留下的乱军寡不敌众,天一亮,攻城者更难行动——一举一动皆被城楼上的人看在眼里,纵然史统领激起了乱军最后一击的士气,却仍旧败得一塌糊涂,连城墙的边都没摸上。
领兵执剑挺立于城楼之上,咧开嘴,再拿蒲扇大的手掌抹了把脸,脸上黑黢黢一片,也不知是哭还是笑,不敢直视行昭,语气落得极轻,“他们撤了…”男儿汉猛地提高声量,“他们撤了,今日我们保住皇城了!”
太阳缓缓升在半空,
行昭胸中酸涩,脚下一软,莲玉赶忙扶住,一开口却发现嗓音嘶哑得说不出话来,扭头看城墙之下,一片狼藉。
莲玉眼神极尖,望向远方,瞳孔猛然放大,手心发凉推了推行昭,“王妃…王妃…他们又杀回来了!”
行昭一个挺身,转身扶在墙沿探头看。
远方有马蹄踢踏之声,眼下有凉光渐显的盔甲冷色,行昭手心攥紧,领兵再抹一把脸,心里骂了声娘,妈的,这个老狗贼还敢动骑兵,反应极快转身交待,“再架热锅,他娘的,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后手!”
行伍愈近,声响愈大。
谁能想象得到,这样庞大冗杂的军队,声音却是整齐划一,披一色铜编铠甲,大约是因为染了血,血色一沉铠甲便为墨黑,列队骑骏马,负手背长枪,头盔盖顶,却仍能遥看军士目光坚定直视正前,除佩剑撞击盔甲时的闷声,再听不见其余声响。
行昭紧紧捏住莲玉,莲玉吃痛。
“嗬!”
城下一声高喝,轻骑让出一条窄道,两匹枣红骏马快步而出,后一匹始终却前人三步,前匹马上之人头顶重盔,单手执长刀,脊背挺拔,立刀于地,那人迎光仰脸,露出一张长满络腮胡的古铜色正脸。
“阿妩,我回来了。”
空气沉默半晌,城楼之上陡然喧嚣起来。
“端王殿下与扬名伯回来了!”
“他们回来了!”
莲玉如死里逃生中喜极而泣,林公公抱住领兵老泪纵横。
行昭也很想哭,手扶在冰凉沁人的城墙砖瓦之上,面容冷静,朗声道,“陈显矫诏逼宫,现已往皇城之后的骊山逃窜,殿下快带兵去堵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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