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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阳城内寂静无声,这并不代表着没有人,比如那条穿城而过的河里,巨大的阴影缓缓游动,不时搅动起微小的旋涡。又比如小巷的阴影里,一团团蛆虫包裹之物发出咯咯咯的磨牙声。
这些魔修大多刚刚到达不久,没有歇息就谨慎而急切的进入了北阳城。
这个过程有些玄妙,先来的人占据好的位置,后来的人便去努力吃掉。
很自然,像是生物的自然演化一样,魔修们形成了根据实力的强弱而分布的生态位,天仙境的棺仙占据了城主府,几位金丹境的老怪物则占据了与城主府相邻的几条街道,再之后是抱团而来的炼神反虚境。
此刻的北阳城像是一个病人,奇怪而缓慢的进行着某种新陈代谢。
走在这样的北阳城里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
周东东提着长剑打着一把伞走在无人的街道上,血雨黏腻,地表的土层踩上去滋滋的响。
实在恶心,堂堂天仙境竟然搞这种小手段吓唬人,你是什么野猴子吗?四处撒尿宣扬此地的主权?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开始叹气,进城已经大半天时间了,四处走走转转的也逛了大半个城池,却没有见到一点大师兄的踪迹。
难道大师兄真的在那座城主府?周东东有些为难,如果说仅有一个天仙境也就罢了,大不了拿出师父的护身法宝,带着大师兄撤离应当不是问题,但那周围不知还藏着多少金丹境的老怪物,再往外还有不少返虚境炼神境,这实在是个天然的包围圈。
“小兄弟!小兄弟!”突然街道旁一间茶楼里响起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
周东东扭头看去,那是家包子铺,蒸笼里白汽沸腾,打扮朴素的妇人笑着对他招手。
“这么大的雨,过来歇歇脚,避避雨再走啊!”真是诚挚的邀请。
周东东才不会和魔修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只有大师兄才会这么无聊。
他没有理会,继续前行,时间宝贵,没必要浪费在与普通魔修周旋上。
谁料刚走离包子铺,旁边的茶楼里竟然又响起了那妇人的声音,“小兄弟!喝口茶歇歇脚啊!”
周东东依旧不理,紧接着布行、酒肆、赌坊整条街似乎每一户里都是这个妇人,她孜孜不倦的邀请着年轻的小道士,但街道终有尽头,妇人的声音越来越急,说的话也越来越露骨,甚至坦胸露乳对着九岁的男孩做出卖弄姿态的样子。
周东东目不斜视脚步平缓,连余光都不曾给过她。
终于女声变成了沙哑的嘶吼,一只足有半间屋子大的蜘蛛在房屋里探出了身子,那妇人竟只是它的一只蛛脚,想来平日里它都是用这只脚来做诱饵捕食的。
“妖兽?”周东东眉毛一挑。
他手里的紫云剑轻颤,这只蜘蛛的给他的威胁要胜于一般的返虚境魔修,但并不是紫云剑颤动的理由。他缓缓扭过头,在街道的另一侧,一道白影正打着伞漫步走来。
即便在血雨之中,淡白色的长袍依然保持着洁净,发出月亮般清冷明亮的光辉,腰间长剑上也是净白如玉。
青年道士十七八的年纪,相貌俊朗非常,尤其配上那身白衣,翩翩公子绝世独立,最难得的是他的气质,即便在满是魔修的城中行走,依然潇洒自如。
周东东与对方对视,丝毫不理会身后那恐怖的巨大蜘蛛,他的表情有些沉,眼睛里带着些烦躁,他宁可来的是一位金丹境魔修,也不想看见这个青年。
那青年率先行礼,他动作潇洒随意,语气温润:“玉蟾宫,萧不同。”
周东东认真还礼,“紫云仙宫,周东东。”
他们从没见过彼此,但他们认识彼此,一位是青云榜第二,在南瞻部洲年轻一代的代表人物,一位是紫华圣人最小的徒弟,那位的小师弟。
天底下需要他们记住的名字不多,但彼此都在其中。
蜘蛛显然没有感受到场间的气氛,它忽的喷出一口绿色粘稠的毒汁,淋向背对着自己的周东东。
噌!
一道剑光亮起,在街的那头瞬息便来到街的这头,连带着毒汁与蜘蛛一起被撞了个细碎,没错,那道剑光不是斩开了什么,而是直接撞碎拦路的一切,稀里哗啦脏器带着绿色的血液淋了半条街道。
周东东一动没动,静静看着出剑的萧不同,这一剑擦着他而过,劲风带起了他的衣摆,没有伤他分毫,但他的纸伞却滋啦一声被切开了一道小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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