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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些不过只是沧海一粟。
站在漩涡之中,赛维塔凝视着眼前这一切,观看着这一场永恒的折磨,心中已经再无任何悲喜。
他仍然不明白康拉德·科兹将他扔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但他会接受这一切。这些失败都源自他的无能,他要为过去万年中因为艾瑞巴斯而死的每一个人肩负责任,并支付代价。
如果不是他,他们不必死。如果他心够绝,他们就还能活着
再一次,漩涡在他颤抖的思绪中缓缓消散。时间的灰烬和死人们的哀嚎扑面而来,将万事万物都变成了呛死人的风沙,迷住了赛维塔的眼睛。
他捂住脸,在黑暗和手甲投来的冰冷中缓慢地进行了一次根本没有任何必要的深呼吸。
他还在颤抖,但风沙已经停下了,四面八方变得非常安静。赛维塔放下手,看见一个被铁链吊起的年轻男孩。
那孩子没有发现他,也没有发现他身边黑暗中蹲踞着的无数影子。赛维塔看了他一眼,就此走出黑暗,男孩却对他视若无睹,反倒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在那里,另一个亚戈·赛维塔里昂正缓慢地走出黑暗,胸腹被五根利爪刺穿,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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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维塔凝视着他们,不发一言。
那个被吊起的孩子是他的童年时期,但那个遍体鳞伤的战士又是谁呢?
他不记得了,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已经在这片漩涡中待了多久,他的精神正在分裂,所拥有的一切都早已在无尽的撕扯中片片碎裂。
有太多互相矛盾的事情在他的记忆深处彼此咆哮,彼此战斗。他杀过艾瑞巴斯吗?还是没有?他有在和他的战斗中取得胜利吗?哪怕只有一次?
他真的拯救过谁吗?
“你有的,赛。”康拉德·科兹说。“你拯救了很多人,只是你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赛维塔转过头,毫不意外地告诉他的父亲:“我看不见。”
“那是因为你不敢看见。”科兹温和地回答。“你在黑暗里走得太久了,久到你甚至无法忍受任何一点光亮。哪怕只是月光,你都觉得它会灼伤你脆弱的良心”
他笑了起来,露出尖牙利齿,双眼幽深,如寂灭一切的黑洞。诚如他所言,月光王冠在他的头顶开始散发光芒。
那真是微弱到不足以被称之为光源的光,却让赛维塔感受到了灼烧般的疼痛。他的皮肤在盔甲下开始溶解,他的存在亦是如此。
如此剧烈的痛楚,赛维塔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只是看着他的基因之父,想得到一个答案。
“答案是——”科兹上前一步,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戳了戳他的额头。“——没有任何死者责怪于你,你毫无罪孽,完全清白。亚戈·赛维塔里昂。”
在他身后,在那燃烧着的大殿之内,亚戈·赛维塔里昂颤抖着抓住了亚戈·赛维塔里昂。他的胸腹被五根利爪刺穿,他吐着血,眼睛却明亮如两颗昼星。
他的声音开始和康拉德·科兹合二为一。
“就是这个时刻。”他,或者说他们,轻轻地开了口。“你将在这个时刻记起一切。”
雷鸣声大作,白骨神殿就此消散,漩涡最后一次将他裹入其中,康拉德·科兹的声音却始终在他耳边回荡。
夜之王的声音穿透了黑暗,刺破了一切障壁,仿佛他昔日握在手中的尖刀般,精准无比地刺入了赛维塔的大脑,在他的颅骨中震耳欲聋地回荡。
“杀了他。”
谁?杀了谁?
答案昭然若揭。
黑暗退散,灼人的月光却始终伴随。周遭是一片废墟,数不清的亡灵站满了每一个角落。他们在生前曾经有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名字,现在却没有人再去在乎此事。
赛维塔有心分辨,但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只有一个影子保持着清晰,或者说,一个血淋淋的人。
那个人的皮肤上满是扭曲的经文,他大张着嘴,失去了眼皮的眼珠盯着漆黑的夜空。光洁的牧师长袍已经被鲜血彻底浸透,或许不止如此,这身衣服其实已经成了他的皮肤。
他的皮被人剥了下来,却又紧密地贴合着身体,不至于真的掉落
而且,他还在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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