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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便听说,天家贵胄,都是些冷心冷性的人物。
他们看待皇城外的人,就像是在看蝼蚁。
陆鸣雪曾在教坊司内的师父,琵琶国手文仙,被贵人相中,成为府上乐师。
原以为是脱离贱籍的大好机会,可结果呢,却是将她送到北边,和戎狄和亲去了。
她不知道师父究竟是不是自愿的,只知道每次课程结束,她走出教坊司,一回头便能看见师父在教坊司内看着她。
师父应该是向往外面的世界,向往自由的人生吧。
她看见了师父眼里的向往,却无能为力。
摆布师父命运,将她立为公主送出去和亲的人们,正是当今的皇帝和宫里的贵人。
从那以后,她对这位陛下,对皇宫中的贵人们,就有了畏惧和埋怨。
正想得入了神,那宫女开口唤她:“陆姑娘,贵妃召唤您呢。”
陆鸣雪站起身,出了洞门,便看见一个锦缎轻裘的少年从正殿中走出来。
他许是很久没见过外人了,扬起头看陆鸣雪,嘴里还“咦”个不停。
“这是母妃宫里新来的宫女吗?从来没见过。”
宫女回道:“三皇子,这是贵妃娘娘的客人,是宫外的民女,并非宫女。”
三皇子拖长音调,“哦”了一声,转头又一蹦一跳地走了。
三皇子看着十二三岁的样子,按理来说,在宫里这个年纪的,行事应该已经稳重了才对。
就是陆鸣雪十岁的时候,也没像他这般蹦蹦跳跳地走路的。
陆鸣雪不由心中有些异样,以她从小看过的那些民间传闻来说,生于皇家,却如此跳脱稚嫩,绝非好事。
可转念一想,或许也是因为他有一个宠冠后宫的母妃,自然有底气继续天真。
她走入殿内,忙将脑海中的念头都扫去。
贵妃坐在软榻上,榻上的小几上散落着一堆算筹,大约是刚刚和三皇子在玩。
陆鸣雪跪拜行礼后,站起来落座,两人的距离不过一步之遥。
她甚至连卫贵妃嘴上的胭脂都能看得清。
卫贵妃面色柔和,先是问她在宫里住得可习惯,又问她病好了没。
陆鸣雪一一答了,正要说起她求见的目的,却见卫贵妃突然挥手。
一个宫女便抱着一把琵琶上前。
“我听国公夫人说,你擅长弹琵琶,她爱听你的琵琶,便劳烦你呀,多去给她弹奏,让她听了高兴些。”
卫贵妃脸色哀戚,又道:“国公夫人心里的苦,我们都明白,但到底做不到感同身受。只能劳烦你多去开解开解,也好让她能早日走出来,让她的病好得更快些。”
这一番话下来,陆鸣雪哪里还能开得了口要求出宫呢?
她早就说了要诚心向国公夫人赔罪,如今却又临阵脱逃,说话不算话,足以令人羞愧而死了。
陆鸣雪接过琵琶,对卫贵妃道:“臣女听命。只是,还有另一件事需要娘娘帮忙。”
卫贵妃笑道:“说来听听。”
“臣女有事,想要见卫大人一面。”
“你是说,封寒?你今日不是才刚见过他?”
“是臣女家中的事。需要卫大人帮忙调停。”
卫贵妃脸上的笑一僵,眨了眨烟波弥漫的凤眼,道:“你家的事,为何要让封寒去调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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