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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将随身带来的餐盒打开,里面有几道热菜,还有一壶早就温好的酒:“这是你们最喜欢吃的菜,我今日做的不如往年好,你们就将就吧,这酒是为了给你们暖暖身子,曾经你们嚷着要喝着三十年的陈酿天山冰恋,我总是不让你们喝,今日这酒,是我亲手酿制,天山的雪莲是我寻了很久才寻到的,这可不是人工养殖的冰莲哟……如今这酒的年份刚好三十年,便拿来与你们尝一尝,我这手艺可还到家?”
食堂外的路灯穿窗而入,印在妇人的侧脸上,妇人的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模样生的极美,这便是如今这大的连主任。
她望着外面飞扬的风雪,许久才轻声说道:“我们都很好,浆儿也很好,你们都无需挂心……只是这暴风雪,每年的今夜都特别大,我怕你们孤独,就过来看看……”
“这些年,我很想念你们……”
她来到叶轻船的身边,就像当年那样,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哪怕她明知道自己抱着的是一块石头,但是她依然觉得,此时她的心头是温暖的,而她需要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他,因为他实在是太冷了……
她抚摸着他的脸庞,眼神平静,但是任谁都看到她藏在目中的思念和悲伤。
她低头望着他,一如当年。只是如今,她的眼中泪水,显得这思念,不如当年那般惨烈。
“医生说,我的泪腺坏了,再也不能掉眼泪了……”
没有了眼泪,她的眼神看上去是那般空洞,仿佛一个丢了灵魂的人。
“你知道吗?那年我已经计划好了,等我们研究生一毕业,我们就结婚的,那场婚礼,我从认识你的那天便开始准备了……眼看我便要等来这场婚礼了……可是你却离我而去了……”
妇人的声音几度哽咽:“我们的缘分就差那么一点点……却让我们阴阳两隔……”
“曾经,我也生过轻生的念头,你都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可是慕主任和校长忍着痛失爱子的悲痛,对我百般相劝,我也想开了……”
“慕仙不在了,他的父母也需要人照顾,况且,慕主任还是你我的恩师……我不曾随你去是对的,你切莫要怪我……”
“我若是死了,便无人与你相伴了,留你一个人在这食堂,在这大,那该多孤独啊!哪怕有慕鼓伴着你,也不能与你说句知心话……”
沉默许久,妇人站了起来,来到慕鼓的身边,倒了一杯酒,洒在慕鼓石像前的地面上,说道:“慕仙,你若地下有知,便放心吧……你的父母很好,身体很健康……他们在家乡养了许多你曾经最喜欢的花儿,他们说你都从未见过五颜六色的花儿……这个世界多亏有你,才有了今天的模样,可惜,你却无缘一见……”
“当年那些喜欢你的女孩子,如今早已成家了,她们的好些子女,如今便是你的同窗,你的选择也许是对的,这个世界依然记得你,感谢你……”
又沉默许久,妇人才开口说道:“明日便是这个世界对你二人的纪念日,如今好歹也是英雄了,要学会矜持,别还想年轻时候那般,每听人夸上几句,便一蹦老高,你们如今都已经变成了一块石头,就不要有事没事都要发发光什么的,这会发光的毛病要好好改改了,让我每次都误以为你们还好好的,还在我身边……”
说到这里,妇人微笑起来:“你们两个听好了,忽悠了我三十年,也该收敛收敛了,要不是我当年拼命争取,单单凭借发光石像这四个字,你们早就被运到纪念馆去了……”
“慕仙儿,你的父母明日就要来了,你可还期待?一年未见,一定十分想念吧?明日我替你将他们接来……”
说到这里,妇人又将目光移到叶轻船那儿,叹息道:“你也别难过,浆儿明日便也来了……”
言罢,她寻了张凳子坐了下来,望着窗外的大雪出神,直到食堂里有卖早点的师傅陆续到来,她才醒过神来,这些卖早点的师傅明显对她都很熟悉,亲切的问候道:“连主任,又失眠了啊?”
她轻轻点头,露出微笑。
不一会儿,有卖早点的师傅为她送来一份颇为营养的早餐,每年只要她出现在这里,便会有人为她送来一份早餐,这已是这三十年来,早已形成的默契。
她抬头微笑,说了声谢谢,问道:“你父亲近来可好?”
中年师傅答道:“劳主任挂念,家父身体好的很呢!”
这中年师傅的父亲,当年便与慕主任同年,如今慕主任退休,回乡下颐养天年,那位老师傅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只是这份早餐,却就这样延续了下来,这让她于孤独中得到了一份不一样的温暖。
不难猜想,这位美丽温婉的妇人,今天的连主任,便是当年的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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