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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6!”启明执起一架小飞机驶出停机坪,放在起始位,又把前方的小飞机挪动七步,“该你了。”
仿生人拾起骰子,晃一晃,松开,2,3,3,没有6,不能将新飞机出库,仿生人将老飞机挪动八步。
“小明。”楼下传来陈雁桥的声音,“我把呜呜放院子里玩球,你要不要一起玩?”
“来了。”启明放下骰子,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对仿生人说,“走吧,下楼。”他的腿要经常锻炼,然而夏天一犯懒就不想出门。
烈阳如火,苍穹湛蓝,万里无云,桃心形状的杨树叶哗啦作响。启明拾起网球,有气无力地扔出去,黄狗甩着尾巴如一颗点燃的炮弹弹射出去。他握住仿生人冰凉的手指,小声抱怨:“我讨厌夏天。”
仿生人往嘴里丢一颗冰块,咯吱咯吱咀嚼,头顶升起一朵冷气凝结的白云。它化作自走型人形空调,连带着启明身边的空气降下温度,冰凉舒适。
呜呜跑来跑去地追球,连呼带喘,耷拉舌头,眼珠黑亮。小狗天性亲近自然,热爱奔跑,它路过启明脚边,带起一阵热风。
陪黄狗玩了一会儿,启明额头冒汗。仿生人转身,走回房间,抱着空桶去厨房的冰箱装更多冰块。
只听外面响起一声启明喊叫:“呜呜!回来!”他看着黄狗追着一只灰松鼠兴奋地跑出小院,那只松鼠一瘸一拐,似乎折断了爪子,无法爬树,跌跌撞撞、慌不择路地穿过草坪,绕过假山,冲向启宅大门口。
启明紧随其后,经过半年的康复运动,跑跳与正常人无异,却也追不上眼里满是松鼠的黄狗。
灰松鼠灵巧地从大门下方的缝隙钻过去,黄狗矮身塌腰,硬是挤过缝隙冲出去。启明紧急停下脚步,他记得启众焱和连佩玲的叮嘱,犹豫着不敢出门。
门口驻守的保镖严阵以待,诧异地看着黄狗抢先一步,将灰松鼠摁在爪下,张开嘴巴,森白锋利的犬齿咬穿了松鼠的头颅——“啪、啪”。
是枪声。
门外陡然骚动,护卫队长喊道:“别动!戒备!”
启明调转脚步,蜷缩墙根,压低身体,视线透过大门下方的空隙,观察门口的情况。呜呜躺在地上,嘴里叼着一只灰松鼠,灰白的水泥地洇开一片鲜红的血液,像一朵缱绻盛放的花。警察的皮靴急促凌乱,踢踢踏踏仿佛踩在启明心口,眨眼间,他恍惚看见启众焱抱着一条幼犬递给他,小狗有着方片耳朵、卷卷尾巴,湿漉漉的鼻头嗅闻他的脚踝。
启明听见心脏咚咚咚地泵血声,他不得不深呼吸,缓解绷紧的神经和爬升的情绪。此刻他应该为呜呜的死悲伤,或是对机械神教饱含愤怒,然而胸膛空空荡荡,他深深地吸进一口气,缓缓呼出。
狭窄的门缝透露的场景有限,启明静默地缩在墙根下,支起耳朵听门外的声音,他听见闷哼、咒骂和膝盖砸地的闷哼。
“队长,搜查完毕,缴获嫌犯两名,请指示。”
启明敲敲门板,问:“我可以出去看看吗?”他加上一句,“看看我的狗。”
护卫队长本想拒绝,余光瞥见躺在血泊中失去生命的黄狗和灰松鼠,他喉结滚动,说:“出来吧,要戴头盔。”
“好。”启明站直身体,推开门,目光落在双手背后、并排跪地的两名嫌犯。他接过保镖递来的头盔,罩在脑袋上,身形颀长,皮肤白皙,一看就是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小少爷。他跨过狗的尸体,鞋底沾染血液和泥土,站定在嫌犯面前,他垂下眼睫,什么都没说,葱白的手指从后腰摸出一把手枪,慢条斯理地拉开保险栓,上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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