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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然的目光在梁健脸上转个圈,低头吹着茶杯里浮沉不定的茶叶,笑着说:“这事你办的不错。只是,我也担心,哪天宏市长看中了你,把你挖去,你就不能为长湖区服务了。”
胡然的这句话可谓一个重磅炸弹。梁健和朱怀遇心有灵犀地对望了一眼,如果能做宏叙市长的秘书当然是好事,领导秘书可以说是最快捷的升官之路。只是,这件事有些太突然了,既没有关于宏市长要选秘书的传言,而且看胡然的表情,似乎也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只是,作为区委书记,她的玩笑应该也是掺杂着真相的吧,只不知这玩笑离真相之间到底又多远。
胡然瞟一眼梁健,看他表情郑重,又说:“不过,到目前为止,宏市长并没有表示过这样的意思,我不过是担心而已。”
梁健听胡然这样说,心下一松,隐隐的也有一丝失落,如淡淡的水汽,慢慢地洇上来,有丝微微的凉意,表情却始终是平静自如的。说道:“胡书记,你不用担心,我对长湖区的感情,永远是最亲的。”
胡然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说:“这事以后再说。事不宜迟,我得赶紧去宏市长那里一趟,把这些材料交给他。”
梁健惊讶地问:“胡书记,这么晚了,你还要赶回镜州去?”
胡然起身往外走,说道:“不回去,宏市长也在宁州开会,我们在同一个宾馆。”梁健心想,领导干部总有那么多会议要开,有些领导干部从偏远市县赶到省城开个会,来回就得十来个小时,开个会却才一两个小时,却又不得不来。因为开会是党委政府贯彻落实上级精神的主要手段,梁健还听某位基层领导干部说过,开会是我们党工作的一大法宝。梁健虽然对这位领导很不感冒,但他的这句话他却记得很牢,不可不说很精辟。
正因为会议多了,那些领导干部,什么时候是真开会,什么时候是假开会,也实在搞不清楚。反正不在单位,一个最好的托词就是开会,会议那么多,谁搞得清楚。至于这次胡然和宏叙是否真在宁州市开会,梁健无法揣度,也不想揣度,领导的事情,不该问的一句都不该多问,不该关心的还是避开一些好。
胡然正要拿着材料走,梁健忽然说:“胡书记,等一等,这份材料至关重要,而且只有这一份,我想还是再复印一份为好,我保存一份,以免出现遗失!”胡然听梁健说得有理,就说:“还是你想的周到。怀遇,你拿去复印一下。”
朱怀遇拿着材料出去复印,这件事他没有交给别人去做,而是来到了宾馆的复印机上,一张一张自己过手。装订好,才回到了房间,交给了胡然。
胡然说:“晚上你们就住这里吧。怀遇,梁健从四川回来,风尘仆仆,刚才我们请他喝了一杯咖啡,但接风洗尘这个环节还是不能少。你看看,也可以出去玩玩,吃点喝点玩点都没问题。”
朱怀遇如接圣旨:“明白了,我肯定照顾好梁部长。”
胡然离去了,梁健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证据材料已经交给了胡然,如果真要对翟兴业开刀,有了这份材料,已经足够,如果不想,那也不是他梁健该关心的事情。此次四川之行,他无非是去完成胡然交代的一个任务,如今任务完成,他顿感轻松。
朱怀遇说:“要恭喜你啊!”梁健说:“恭喜什么?”朱怀遇说:“刚才胡书记不是说,你有可能去给宏市长当秘书吗?”梁健笑道:“你没听到,那不过是一种假设而已吗?更何况当市长秘书,哪有那么好当啊!倒是你,马上要当区委办主任了,这一声恭喜,我虽然作为好朋友,却也不能省了!”
朱怀遇说:“我不介意你来恭喜我啊。要不这样,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疯一下!”梁健知道朱怀遇这人就是喜欢玩,工作还算认真,但玩起来更加认真。梁健从四川一路过来,飞机、汽车的也算一路颠簸,再加上为了行李中的那些证据材料,既要忍住不告诉熊叶丽,又要提防着杨小波他们,时时刻刻提着心,现在任务完成,心放下了,疲劳也一下子发出来,而且,时间也确实有些晚了,便说:“还是算了,今天太累玩不动!”
朱怀遇说:“累有累的玩法,这样吧,我们也不跑出去了,宾馆里有足浴和按摩,我们去做个足疗,让人给你捶捶背,肯定能替你消除疲劳。”听到足疗,梁健就想起了清池会所的清澈如水般的菲菲,自从认识菲菲以后,梁健很少去其他地方了,一时也提不起兴趣,说:“还是算了吧。”
朱怀遇说:“不行,好不容易两个人到了宁州,难道就这么睡了?岂不是大大辜负了宁州的良辰美景?”
梁健挨不过朱怀遇的软磨硬泡,心下知道,按朱怀遇的性子,没有任何节目,他肯定不死心,便说:“要不,你去搞一瓶红酒来,我们在酒店里喝点红酒,对睡眠也有好处。”
见梁健不想要别的娱乐,朱怀遇也没办法,只好答应在酒店喝红酒。他打电话给驾驶员小施去置办红酒和吃的东西。小施先前虽然得了领导的吩咐可以出去逛逛,但想到领导万一要用车或者有其他什么吩咐,便也不敢走远,只在宾馆周边四处走走,此时接到朱怀遇的电话,便开了车直奔附近的酒庄,买了两瓶高档法国红酒,又在超市买了些水果和吃食。
这一次,朱怀遇把小施留了下来。三个男人在宾馆房间里聊天,看电视,喝红酒。两瓶红酒喝完,已经接近午夜,朱怀遇却仍然意犹未尽,梁健只好把他赶出了房间。
朱怀遇走后,梁健痛痛快快地冲了个热水澡,热水冲在身上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那一天晚上湿漉漉地站在板房门口的曾倩,清水出芙蓉一般,带着一阵湿气走进他的屋子。他还记起那一晚,她搁在他肚子上的那一段白的有些晃眼的手臂。此时,她已经离开天罗了吧?但愿她从此幸福!胡思乱想了一阵,擦干了身体,躺在松软的床上看了一会电子书,便迷迷糊糊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梁健坐朱怀遇的车回镜州市。车子下高速的时候,看着熟悉的景致,想起天罗清澈得有些刺眼的蓝天和成都缓慢的生活节奏,梁健突然生出了一种陌生感,不禁自嘲地笑笑。
梁健没有去单位,而是回到家里,把行李都整理了。那份关于翟兴业的证据复印件,他锁进了抽屉里。这时,梁健忽然有一丝不安,因为是租房,房东虽然说是换了锁的,但到底房东有没留下钥匙鬼才知道。
想了想,梁健还是把那份复印件重新取了出来,放进了公文包,又打电话给驾驶员周强强,让他接自己去部里。上了周强强的车,梁健给了他几包烟,这是考察中收罗的香烟,这些烟不拿也不行,既然拿来了总要处理掉。周强强连说了几声谢谢。
回到部里,看着熟悉的办公室,熟悉的脸,梁健却怎么都有一种陌生疏离的感觉,怎么都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也许是在四川的这几天,把心给放野了。
办公室李菊好像跟着朱庸良出去了,方羽见到他的门打开,就来看他,雀跃地说:“你终于回来了?”梁健问:“这两天部里有什么事情吗?”方羽说:“老样子,就是忙忙碌碌。”梁健心想,没有发生什么就好。梁健取出一个可爱的小挂饰,递给方羽,这是他在机场的时候挑选的。方羽接了过去,跟小孩子一样开心,说了声“谢了”,几乎是蹦跳着离开了。看着她欢悦的背影,梁健心里慢慢升起一丝暖意,挺熨贴的,那种怪异的陌生感便淡了。
梁健刚落坐不久,电话就响了起来。是表妹蔡芬芬的电话,梁健犹豫一下,还是接了起来。蔡芬芬的声音挺欢快的:“表哥,你已经回镜州了?”梁健真是惊讶蔡芬芬的消息之灵通,也不隐瞒:“是啊,刚回来。”蔡芬芬说:“晚上一起吃晚饭吧?”梁健说:“刚回来,想休息休息,吃饭就算了。”蔡芬芬在电话那端顿了一下,说:“那我现在就来你这里,有东西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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