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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胡惟庸府邸卧房内,胡惟庸缓缓睁眼。
“老爷,您醒了?”
一旁侍奉的胡添赶忙上前,将他扶坐起来。
胡惟庸顾不得自己身子,赶忙问道:“天赐……他……”
他脑海中还残留着那骇人的一幕,胡天赐的人头掉落在地,那渗着鲜血的双目还死死盯着自己。
他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现在苏醒过来,这噩梦随即幻灭。
但,胡添哀痛地抹着眼泪,颤声答道:“公子的尸身已收敛好了,身首重新缝合,就等着运回定远,落叶归根。”
听到这话,胡惟庸那残存的最后一点幻想,也已破灭,他再也支撑不住,又重重地瘫滑下去,躺倒在床上。
“老爷……”胡添赶忙上前劝慰。
胡惟庸缓缓抬了抬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躺了片刻,深深叹了口气,他又问道:“夫人呢?”
他急火攻心,昏倒榻上,按说自家夫人该来侍奉,可房中只有胡添一人,并未看见王氏身影。
胡添再叹口气道:“夫人哀痛过度,也已病倒……”他顿了顿,似还有话要说,将说未说之际,又终将下半截话咽了回去。
胡惟庸自也意识到,叹气道:“夫人怕是恨老夫入骨了吧?”
机关算尽,终还是误了儿子性命,王氏视儿子为心头肉,岂会不怨恨胡惟庸?
“罢了罢了!”
胡惟庸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天赐的后事,就都交给你了,务必要让他走好。”
“老爷放心。”胡添点了点头。
“退下吧!”
交代完儿子后世,胡惟庸好似全身气力都被抽空,再无余力商谈其他事情,他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随即闭上双目,静静躺在床上。
胡添自也知道此刻再说什么也都无用,便拱了拱手,悄然退下。
房门“吱吖”关上,卧房里再无旁人。
静默躺在床上的胡惟庸,却忽地睁开了眼,原本那毫无神采的双眼中,竟突然迸发出凶戾、愤恨的眸光。
只瞬息工夫,他像是换了个人般,变得精神抖擞,生气焕发。
“朱重八!是你逼老夫的!”
能让胡惟庸从绝望心死中恢复过来的,只有仇恨。
胡惟庸紧握双拳,死咬牙关,他的面目狰狞扭曲,森寒可怖。
“叫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笔账,老夫记下了!待老夫送你下地府时,会叫你一并还予我儿!”
………………
“你说什么?”
数日之后,武英殿中,朱元璋的嗓门直震屋瓦,表情更是惊愕莫名。
怔怔望着陆羽呆了许久,他才将陆羽的要求重复一遍:“你要辞官?”
陆羽点点头,郑重拱手道:“臣自蒙陛下看重,忝居应天府尹一职,自上任以来,颇受政务劳累,时有力不从心之感,此番上任数月,臣深感才疏学浅,不足以担此重任,故特来请辞,望陛下另择能人接任。”
这理由当然是胡编乱造,但陆羽总不能照直说,我是看不惯你这杀人不眨眼的性子和对权力的过分贪欲,不想掺和这帝相权斗吧?
朱元璋没有立刻回复,而是凝望陆羽,眼里写满了质疑。
“当真要辞官?”他又问了一遍。
陆羽再一次郑重拱手道:“京畿大任,重若万钧,臣万难担此重任,望陛下成全!”
见陆羽说得如此坚定,朱元璋眼里的惊愕与质疑渐渐散去,他改用一种审视和考量的目光,盯着陆羽,虽一言不发,但眸中隐有思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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