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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夏,陈西16岁,上高二。
那年伊始,陈西失去了父母,她母亲是中学老师,父亲是公司职员。
春节前夕两人在回西坪的高速路出口与一辆装载着十吨货物的货车相撞双双去世,陈西一夜之间成了孤儿。
陈西唯一的亲人小舅、母亲的亲弟弟匆匆替夫妻俩办了后事,又领着陈西回家,承担照顾她的责任。
舅妈为了这事跟小舅吵了很多次架,严重时差点离婚,陈西寄人篱下,日子过得十分尴尬。
这天放周末,陈西在家帮忙舅妈带表弟,小舅突然打电话回来说有一份文件忘在了家里,舅妈在做美容项目,躺在美容床上,敷着面膜,翘起一根手指头,打发陈西去送。
陈西将调皮、爱踢人的、刚上幼儿园小班的表弟转交给住家阿姨,跑上二楼拐角处的书房,在办公桌第二个抽屉里翻找到小舅电话里的那份文件,忙不迭地往他公司赶。
西坪是一个常住人口不到两百万的三线小城市,城东到城西不过十七八公里,陈西出门急,并没带钱。
怕小舅等太久,陈西出门特意招了一辆出租车,打算到小舅公司楼下再找小舅借钱。
出租车穿过梧桐大道,两旁的梧桐树生得茂密,几乎遮掩了天日。
正值夏日,太阳透过间隙洒在车身,陈西被光芒照到,下意识抱紧手里的文件、眯上眼睛。
在一片葱绿的尽头,出租车缓缓地停在了一个十字路口。
陈西趁机抬头才发现到目的地了,仪表盘上明晃晃写着25的字样,陈西没想到这段路居然这么贵。
以至于司机等待陈西付车费的间隙,囊中羞涩的陈西因为窘迫迟迟没反应过来,直到司机严肃中带着质疑的声音袭来,陈西才歉意满满地回神,声如蚊蝇地跟司机商量:“叔叔,我手上没现金,能不能等我两分钟,我小舅就在这家公司上班,我上去找他拿到钱就回来。”
司机一听陈西没钱,立马换了副面孔,看陈西跟看骗子似的拒绝:“不行,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骗我。”
陈西惶恐地摇头:“我发誓,我真没撒谎。”
司机见局面僵持,注意到陈西手里的文件,提出想法:“你把手里的文件留下,等你拿到钱再还你。”
陈西左右为难,最终答应。
怕司机带着文件离开,陈西一下车就一溜烟蹿进公司,来不及等电梯,陈西一头扎进右侧的消防通道,飞奔上六楼。
跑到六楼,陈西眼冒金星,转头跑进公司,办公室寥寥无几,陈西忽视这些细节,横冲直撞地闯进小舅的办公室,脱口而出:“小舅能不能借我25块现金,我去付车费--”
话音未落,陈西陡然发现小舅办公室坐了不少人。
发现陈西闯进来,大家纷纷停止了讨论,目光刷刷地看向陈西这个不速之客。
坐在会客沙发的小舅看到跑得满头大汗的陈西,蹙眉询问:“怎么跑得一脸汗,文件带来了吗?”
陈西局促地站在门口,小声解释:“在出租车里,我还没给车费,司机不肯让我走。”
小舅一脸无奈,站起身想要陪陈西下楼付车费,一道年轻戏谑、带着点儿化音的男声突然截断他的动作:“我去拿,顺便透个气。”
陈西这才发现一堆中年人中间还坐了个年轻男人。
第一眼陈西就惊住了,本该出现在电视里的人物居然会在西坪。
倒不是周宴舟这一身的行头有多唬人,而是他长了张令人惊艳的脸,高鼻梁、剑眉星目配上他那平等得瞧不起任何人的眼神,足以吸引陈西这个整天埋于书本、灰头土脸的中学生。
他太好看了,好看得与这个小县城格格不入。
众目睽睽下,陈西鬼使神差地跟上周宴舟的步伐。
他插兜走在前头,明明脚速不快,陈西却要小跑才能跟上他。
或许是良心发现,周宴舟回头看到陈西狼狈的追逐样,他下意识放慢步伐。
他没有走楼梯的觉悟,而是走到电梯口,伸手按下下行键。
或许是等待的过程太漫长,周宴舟终于肯将目光投递在陈西身上。
见陈西面容稚嫩,五官还没张开,个子还没到他肩头,周宴舟蹙眉,难得正经地问一句:“你今年多大?上初中?”
陈西望着眼前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的男人,皱眉反驳:“马上高二。”
周宴舟难得吃瘪,尴尬地摸摸鼻尖,淡定道:“看不出来。”
陈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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