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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白猫的身影已永远定格在了寂静之中,而那只忠诚的黄狗,也未能逃脱命运的枷锁,悄然离世。这方小院,曾是他们欢腾的乐园,如今却只剩下十余个生命,在衣食无忧的表象下,以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方式,走向了自我终结的深渊。这一幕,深深地震撼了我的心灵,让我久久无法平息内心的波澜。我从未料想,这些看似简单的生灵,竟能拥有如此深刻的理解与抉择,它们的领悟,甚至超越了陆老太太那五位冷漠的子女所能理解的范畴。
小白蜷缩在我的怀里,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而我,则凝视着这被黄昏余晖笼罩的一切,那抹昏黄为周遭的一切披上了一层岁月的尘埃,包括那些刚刚离去的生命。那一刻,我仿佛置身于一场虚幻的梦境,周遭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仿佛只是小说或电视剧中的情节。然而,残酷的现实却一次次提醒着我,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些冰冷的躯体静静地躺在那里,无声地诉说着它们的离去,等待着下一个黎明的到来。
我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陆老太太虽然不在这里,但我能为她做的,难道就不能为这些无辜的生命再做些什么吗?作为入殓师,我曾无数次送别了人间的最后一程;而今,作为收池人,我是否也能为这些亡灵指引归途?记忆中,收池人的职责并不仅限于此,他们还可以作为白事的主事人,甚至操办阴婚,引导亡魂安息。
“小白,我们回家一趟,取些东西,然后去殡仪馆找陆老太太。”我轻轻拍了拍小白的肩膀,试图平复她内心的慌乱,“我们要为这些生命再做些什么,让它们得以安息。”小白抬头望向我,眼中满是疑惑与不解,但她还是点了点头,似乎在无声中给予了我支持。
出租车上,小白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但她依然满心的疑问。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问起。我温柔地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我们要一起努力,让这一切不再那么悲伤。”小白望着我,眼中闪烁着信任的光芒,她擦干了泪水,坚定地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做我们收池人该做的事。”我回答得斩钉截铁。
回到家中,我迅速准备了响马鞭、引路灯笼以及自己亲手绘制的收池符。此外,我还在楼下的商店里购买了苹果、橘子、供香和黄纸等物品,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们再次踏上了前往殡仪馆的路途。
此时的殡仪馆已经笼罩在夜色之中,大门紧锁,一片寂静。幸好我有备用钥匙,轻松地打开了大门。点燃引路灯笼的那一刻,我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隧道,回到了那个与老姜头并肩作战的夜晚。只是如今物是人非,老姜头已不在人世,留下我独自面对这无尽的黑暗与未知。
我们径直走向骨灰寄存处,那里是亡魂们最后的归宿。然而,当我们推开寄存处的门时,眼前的景象却让我们大吃一惊。在昏黄的灯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过道中缓缓飘动——那是陆老太太!她的表情呆滞而木讷,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灵魂与生气。而在她的身旁,两个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正坐在货架子上交头接耳,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狡黠与不安。
“你们是谁?”我警惕地问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听到我的声音,那两个男人显然吓了一跳。其中一个名叫三楞子的男人更是惊慌失措地拽着另一个名叫铁柱的男人喊道:“铁柱铁柱!他能看到我们!他能看到我们!”
铁柱则显得相对镇定一些他瞪了三楞子一眼然后转头对我说道:“老林啊你真能看到我们?你不是入殓师吗?”
我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我不仅是入殓师还是收池人。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哦原来是这样啊。”铁柱似乎对我有了几分敬意他拍了拍三楞子的肩膀示意他安静下来然后说道“我们死了很多年了不想下去投胎也没害人的心思就整日在这里和来来往往的孤魂野鬼们聊聊天打发时间。我们和你也算是老相识了虽然你可能不认识我们但我们对你可是很熟悉的。”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骨灰寄存处还藏着这样两位“老前辈”。我转头对小白说道:“小白给他们拿些苹果和三炷香吧他们不是坏人。”
小白点了点头从袋子里取出苹果和供香递给我。我接过东西走到货架前将苹果放在上面然后点燃供香深深地鞠了三个躬后插在了苹果上。“两位前辈以前是我疏忽了不知道你们的存在多有得罪。现在这三炷香就当作是我的赔礼请你们下来吸点香火吧。”
按照祭奠孤魂野鬼的规矩供香应该插在贡品上以示其有主不可乱抢。我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够表达我对他们的尊重与歉意同时也为这些无辜的生命祈求一份安宁与解脱。在幽暗而沉静的殡仪馆里,我时常思索,这阴森之地每日究竟穿梭过多少徘徊的亡灵。我们即将离去,心中却隐隐忧虑,生怕三楞子与铁柱这两位老兄,因少了我们的供奉而心生不满,毕竟,他们总爱自诩为高人,这份尊称若因疏忽而失色,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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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楞子,那家伙总是带着几分顽皮的笑容,仿佛从无形的货架间轻盈飘落,他深吸一口气,将袅袅升起的供香青烟尽数纳入腹中,脸上洋溢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与惬意。“嘿,这回你可算是过了把‘烟瘾’吧?”铁柱坐在高处,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意,对三楞子的行为调侃道,“小心我祝你肺癌再来一回!”言罢,他转头望向我,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与不解,“老林,现在不是下班的点吗?你怎么还带着同事闯进咱的地盘?”
我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向身旁的陆老太太,“我们是来送她最后一程的。”
“哦?”铁柱闻言,眉头微蹙,“这位老太太的三七都还没到呢,魂魄尚未稳固,你可得小心些,别一不小心让她魂飞魄散了。”
铁柱的提醒如同警钟,让我猛然意识到问题的严峻性。三七之期的亡魂,如同初生的嫩芽,脆弱而易折,若是我们草率行事,后果不堪设想。我心中暗自焦急,却也无计可施,只得向铁柱求助:“前辈,您可有妙计?我这回来得匆忙,未曾料到会有此等麻烦。”
铁柱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你是高人,理应比我更有办法才是,我怎敢班门弄斧?”
正当我愁眉不展之际,小白的声音适时响起,如同清泉般洗涤了我心中的烦躁。“大叔,你是不是想把陆老太太带回她家人身边?”她提议道,“你腰间挂着的老姜头的小酒壶,里面装的可是池中之水,既能净化魂魄,又能稳固其形。何不将陆老太太收入酒壶中带走,这样既安全又稳妥。”
小白此言一出,我顿觉豁然开朗。她作为资深的灵异爱好者,对亡魂的习性了如指掌,白酒确实具有滋养和稳固魂魄的功效,而酒壶则成了天然的庇护所。想到这里,我不禁对老姜头那不离手的酒壶有了新的认识,或许,那正是他保护亡魂的一种方式吧。
我笑着摘下酒壶,缓缓走向陆老太太。她正漫无目的地飘荡着,见到我挡路,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与困惑。“陆老太太,是时候该走了。”我轻声说道。
随着距离的拉近,我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眼中的空洞与魂魄的颤抖。“你是在叫我吗?我是陆老太太?我们要去哪里?”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解与恐惧。
时间紧迫,值夜班的入殓师随时可能到来,我无暇顾及她的情绪,只能一咬牙,打开酒壶盖,将她轻轻收入其中。随后,我灵机一动,又找到了陆老太太的骨灰盒,小心翼翼地抓起一把骨灰放入方便袋中,贴身收藏。“好了,小白,我们该走了。”我摘下手套,对二愣子和铁柱说道,“两位前辈,下次我夜班时再来找你们喝酒,今天就先告辞了!”
铁柱见我行色匆匆,不禁打趣道:“好啊,我这肝癌的身子骨就等着你这高人来陪酒呢!就算再死一回,也得和你喝个痛快!”
我苦笑摇头,这两个家伙,一个肝癌,一个肺癌,年轻轻轻就离开了人世,却还如此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已经历过一次生死,或许对这些早已看淡了吧。
在他们的嬉笑打闹中,我和小白的心情也逐渐放松下来。上出租车时,我们甚至还能谈笑风生,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悲伤与沉重。小白似乎对这次的任务充满了好奇,“大叔,你真的能送他们安息吗?”她问道。
“放心吧,”我望着手中的包裹,自信地笑道,“老姜头的日记里记载过类似的情况,只要按照步骤来,就不会有问题。我们现在要担心的,是那些孩子们该如何安置,总不能也送到殡仪馆火化吧。”
“讨厌!”小白拍掉了我伸向她头顶的手,嗔怒道,“大叔,你怎么老爱摸我的头?再说,你刚刚抓了骨灰,现在又想来摸我,多不吉利啊!”
我无奈一笑,解释道:“我抓骨灰用的是另一只手。”话虽如此,但心中却暗自提醒自己,以后确实要注意这些细节,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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