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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远屈膝跪地,双手支撑着地面,缓缓地朝赵炔叩首,保持着稽首的动作,许久都没有动弹。
以觉远的身份和地位,以前在皇帝面前原也不必这么卑微,他做到这个恭顺的地步,证明心底有怕。帝王心思,难以猜度。
庙堂顶峰之上,最不值得一提的就是手足情分。
觉远不确定在自己说出方才那番话后,赵炔会怎么处理。
江山、皇权,真龙只有一个。
如何容得下再一个真龙之身的皇弟?
想到这里,觉远又开始后悔。
不该什么把事情说得那样的透彻,不该全然说出真话,多少给大都督留一层皮,免他引得帝王猜忌
要是光启因此生出杀心,岂非全是自己的罪过?
岂料,头顶突然传来皇帝一声叹息。
“觉远,朕信你所言。”
光启帝沉思许久,那只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条斯理地搓捏了片刻,皱着眉头说道:“但,单是朕信你没有用。今日大殿上的情况你都看到了。白马扶舟证据确凿,臣公们都看着,仅凭你一家之言,难以服众呀。”
这话倒是不偏不倚,全然在理。
白马扶舟已然占尽了先机,而觉远所说的那些话,全靠他一张嘴而已。
光启帝可以说信任他,然则,旁人不一定信呐。
“要堵住悠悠众口,须得有实证。”
觉远想了一下,说道:“当初先帝将小皇子换到甲老板名下,却在为大都督和楚王取名时,暗藏了一些心机。赵焕,焕者,换也,意为赵家换来的孩子。赵胤,胤者,后代,后嗣也,意为赵家的后代,帝王子嗣。”
光启帝低笑一声,摇头。
他望着觉远,这个继承了道常衣钵,却没有继承到道常奸滑的老和尚,沉声一叹,索性点得更直白一些:“名字最多是一个佐证,朕想知道的是,除你以外,还有多少人知晓此事?可以出来为证。”
觉远犹豫。
光启帝抬眉,“长公主可知情?”
觉远摇头,“除贫僧之外,还活在世上的人,只有一个了。”
光启帝似有所语:“谁?”
觉远道:“甲一。当年先帝为了给小皇子找个可以托付的人家,可谓煞费苦心。”
一要考虑这个人值不值得信任。
二要考虑抱养给了别人,他还能不能时时见到。
三要考虑这个家庭能给这个孩子带来什么前途和命运。
可以说,短短的几个月,先帝把小皇子的一生都考虑尽了。
多番思虑后,甲一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甲一是小皇子的舅舅,无论何时都不会弱待了小皇子。且甲一掌锦衣卫事,可以常常宫中行走。最紧要的是,甲一是十天干之首,为先帝马首是瞻,令行禁止,口风又紧,没有私心,与朝臣少有结交,于皇族亲眷又有威信
赵炔即位,亏待谁,也不会亏待甲一这个舅舅兼皇亲。那么,小皇子的身份也算贵重,一生一世可保荣华富贵,有了甲一在身边,先帝将小皇子常常带在身边教导,也不会引人注意。
苦心是苦心,然而,一听这话,赵炔的眉头却深深地皱了起来。
“甲一知晓,那又有何用?”
甲一是赵胤的父亲,有父子关系存在,他便是说得天花乱坠也没有人相信,无非当成父子一党罢了。
“甲一做不得实证,还有旁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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