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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小时之前。
科大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天行社成员在进行相应的准备,有的人过来跟程燃协调汇报,看着他的时候,眼神发亮,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的狼崽子,亢奋着,心头烧着一把火,这把火是关于一直以来团队所遭受的待遇,同样也可能是他们作为个体,所可能遭遇的事情。
现在每个人都因此团结起来,以程燃为核心运转着。
在他们眼里,程燃更多的带来的是充沛的信心,甚至可以说是某种信念。
只是大家也看不到,程燃没有一副平静自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通常都是一个人沉默的独处。
这个旁人眼里看来似乎刀枪不入的他,外界轰轰烈烈,秦西榛科大事件,蜀山论剑大会出世,中国合伙人……不管是那些对他的诋毁加身,还是那些媒体的造势的褒奖和大肆宣扬,他都镇定自若。
一定程度上对于稳定军心很有效,也似乎必须如是。
CQ,联众,计研所,聂云聂川的团队,天行社成员,包括了那些朋友,亲人,很多人都在这种时候望着他。
任何一丁点的细节,都可能被放大。
所以这种定海神针主心骨的作用,他是必须要保持着的,无论实际上他的精神和体能已经透支,也必须要维持这种作风,组织背后团队的各方面协调,和体系下的各路人马联络,交涉,蜀山大会之后,马不停蹄赶回科大,检视实验室,关注各方面进度,调配资源,把一切摁在轨道上,把外界风浪的冲击挡下来。
即便在前世,程燃其实也没有遇到过眼下这样的情形,也从未置身于眼前这样的境地。
以前做事,有经济利益的冲突,有人事上面的纷争,有外部的压力和关于道路的抉择,但那些都不是眼前这样的,会涉及这样的层次,会牵涉那样深厚的,铁固的势力,集团,所进行的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
那也是他曾经也不曾经历过的事情。
所以也没有人能告诉他,现在应该怎么做。
他唯一能做的,很清醒认知的,即这就是一场战争。
是调集一切资源,不管遇上什么反弹和压力,都用意志力扛住,然后在这样的消耗中,屹立到最后的战争。
一切都是暗寂黑夜中时,程燃去了计研所胡志伟的实验室,两人就最后的工作进行了确认,看着他的样子,胡志伟道,“要不还是先歇息一下吧,你看上去很累了。”
自蜀山论剑大会之后,程燃确实多方奔走,没有睡过一场好觉,返回科大这个既定的裁决地,其实也是在全程操持这些事情,有时候晚上无灯的黑夜时躺在在床上,眼睛也一直张开着。
想到的全是那些铺天盖地的关于他的消息,好的坏的,更多要考虑的,还是身边人所要因此面对的冲击和对他们现实生活中的影响,各方面的运作,布置,查缺补漏。
整宿的难以入眠,有时候终于扛不住闭上眼,再一睁开,就已经天亮,看时间,最多也就睡去了两三个小时,又得起床,开始连轴转。
程燃甚至会问自己,这样做,值不值得?是不是该再缓和一点,圆滑一点,是不是有时候需要妥协……
因为他已经成了逆水行舟的一条船,身边的人都上了船,和他休戚相关,甚至人生命运,都已经就此产生了改变,被影响,被牵连,随着他开向了一个前途未卜的方向。
想来讽刺,这一世原本只是想平淡生活,做到一些没做到没做成的事情,好像这就是他当初接受了命运馈赠的最大的念想。结果终究陷入人事洪流之中,身不由己,就是自己父亲程飞扬,伏龙的诞生发展,到得现在,也和那些对立面狭路相逢,有时候甚至是生死之争。
内心其实是焦虑的,是会对未来很多不确定性产生很多的担忧的。甚至是会害怕的。
为此程燃甚至还因为临到头时一些磨合问题,跟聂川发了火。
很快火气消了过后程燃又道了歉,聂川开了个玩笑化解了,说,“知道的知道的,是我没做好,说来也是我大意了,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是的,他们理解程燃临到此时的状态,但也同样对他信心十足。
但程燃其实也没有办法告诉其他人,他心头有一个洞如同漩涡,也会溢散出害怕,畏缩,沮丧这样的情绪。
和胡志伟谈了话出来,程燃在计研所外面的花园长椅坐了下来,然后把手机调了静音,揣回兜里,牛仔裤一层之隔,时不时有灯渐次亮起,熄灭在黑暗中。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灯光辉煌的楼厦,突然有些畏惧,畏惧走到那里去,畏惧恢复成为那个给众人打气,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的样子。
计研所这个花园还保留着八零年代的风格,坐下大理石材的长椅有裂纹和缺口,路灯在那些常绿乔木浓密的树荫下只能在方寸之地投射出光粒,而他则大半隐没在暗色中,偶尔有人匆匆走过去,不及辨认这个坐在黑暗中石椅子上的路边人。
那一刻,程燃似乎更深刻的明白了什么是孤独。
裤兜里的灯光一直在明灭,亮了很久,程燃的眼睛里倒映的那一抹辉光才慢慢醒转过来。
感受到了那种窒息的压力中偷到了空隙的喘息和稍许释放之余,他终是吁了一口气,伸出手,准备从兜里掏出手机,重新让大脑开始思考,而远处的道路上,有人持着手机的荧光渐渐走近。
程燃似有所觉抬头,就看到面前姜红芍将手机从耳畔收回,站在他面前,倾国倾城的容颜正歪着头,自上而下注视着他。
“他们说你来了计研所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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