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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仪很少问谢谨这些年在边疆究竟经历了什么,可是从只言片语与崔简之口中,她也知道,谢谨这些年过得很不好。
他眉眼愁云密布,从来都没有崭露过一个笑眼。
是以,谢仪在将烛火点燃后,小心翼翼地蹲到了他的面前。
手中捧起祥云令:“兄长知道这是什么吗?”
“崔家的中馈令,日后这偌大府邸上上下下的每一处银钱支出与往来都要先经过我的手。”谢仪神情笃笃,每句话在脱口之前,还一定会要继续斟酌再三:“这代表着主家对我的信任,我也当然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但至少,以我眼下的能力,足以为兄长撑起一片天了。”
谢仪努力地扬起弧度,温润小脸惯常板着,乍一掀起笑容后,不由地叫人眼前一亮。
可谢谨的眼神还是不由自主地黯淡了下去:“是我连累了你。”
“兄长,我们之间何曾要说这些?”
谢仪从怀中接着掏出的,是那本《圣医经》。
“这是……”
谢谨眼前一亮,激动的话语之中带着磕绊:“我之前以为我再也见不到母亲遗物了!”
“都怪我不好,当初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将书换了两锭银子……”
谢谨下意识摸了摸太阳穴上的伤疤。
是那次试图阻拦谢炜,被他们的好父亲生生一袖子拂倒在门楣上摔出来的。
可哪怕是血流满地,也没有拦得住谢炜。
但幸好有妹妹!
在看到书本古朴大字的那一刻,谢谨心中空缺的某块终于得以补全。
闻语,谢仪眉眼颤动。
她竟然不知此间竟还有这样的曲折,反手握住了谢谨瘦到骨节分明的手掌,一遍遍重复着:“都过去了。”
“兄长,我事先翻看过书经内容,里头记载了很多疑难杂症的解法等等……”
“我努力地学,哪怕日后不靠着崔家,只是开间小医铺也总是能够养活我们二人的是不是?最坏的时候已经过去,等着我们的只有每天越来越好的日子。”
谢仪知道谢谨常常陷于自苦与挣扎之中,她也不是没有过这种迷惘的时候。
所以她不会去怨怪兄长情绪不稳,只会想方设法地将他从困境中拽出来。
哪怕需要用时久一点,也无妨。
谢仪眸光太澄明,谢谨望入其中,自惭形秽的同时又感觉心中触目惊心的创伤在被一分一毫地抚平,唇角都不由自主地展露出弧度:“好。”
“我也一定会努力读书,让你我能够早日摆脱罪臣之子的名号。”
“娇娇,兄长有朝一日也必定会成为你的靠山。”
谢谨的身上有清晰转变。
这对于谢仪而言,已经足够难能可贵:“我相信兄长一定能够做到今日所言不虚。”
“可在此之前,还必须要将你身份的难题解决了。”
罪臣之子无法入仕。
这个问题,早在谢仪接父兄进京之前就早有预料与判断。
“兄长随我来。”
他们一起走出房门,谢仪细心观察到谢谨哪怕只是触及落日余晖也要不习惯拿眼遮挡光束时,心沉入谷底。
她主动牵着谢谨走过了他并不熟悉的弯弯绕绕长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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