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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太后被他呛得不轻。
“不是非要让你劝他纳妃。”杨太后改了口,“只是皇帝最近脾气有些大,以前是你一手养大的他,由你出面去劝导是最合适的。”
“太后娘娘确定吗?”承恩公说:“老臣当年对他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那一套,三天一小跪,五天一顿打,从未间断过。”
杨太后又是一噎,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傅成博!”
“老臣在。”
“哀家传你入宫,是让你来想办法,不是让你来抬杠的!”
承恩公还是先前那个态度,“儿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实在不行,打两顿。”
杨太后:“”
这老东西是疯了吗?
打一顿就好了?她那一巴掌下去,可是直接把皇帝对她的最后一丝尊重都给打没了。
若再来一顿,皇帝还不得翻天?
承恩公半点都不惧怕太后之威,“老臣多年来的教子方法便是如此,太后娘娘若觉得实用,便拿去,若觉得不合适,那老臣也没辙。”
杨太后肝都让他给气疼了,冷眉怒喝,“来人,送承恩公去乾清宫面圣!”
小安子马上走过来,对着承恩公道了声请。
承恩公没法子,只得跟着小安子去往乾清宫。
杨太后忙吩咐秋景,“跟上去看看。”
傅经纶先前挨了杨太后一巴掌,冯公公提议敷药,他不肯,便一直肿着。
直到小安子进来禀报,说承恩公求见。
听到“承恩公”三个字,傅经纶的目光马上就不由自主地变了。
那是一种,常年不受待见的儿子听说父亲主动来看自己时的忐忑与期盼。
登基半年多了,承恩公还是头回主动入宫。
傅经纶顾不得脸上的红肿,直接吩咐小安子,“快,把人请进来。”
片刻后,一身褐色暗纹绸袍的承恩公走了进来。
见他要给自己行礼,傅经纶忙先一步道:“免礼,赐座。”
承恩公坐往一旁,始终没看傅经纶。
傅经纶却在看他。
他心里很清楚,坐在下首这位跟自己的关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不再是父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但,他到底是在傅家生活了二十四年啊,那二十四年生出来的孺慕之情,哪是一朝一夕一年半载就能忘掉和磨灭的。
很多时候他做梦,都会梦到自己又被罚跪在书房外。
但他并不觉得苦,也不觉得怨恨,因为心里还有期待,期待着父亲能有正视自己的一天。
可是梦一醒,他便会发现,自己躺在整个南齐最尊贵的龙榻上。
整个大殿空寂寂,他的心里也空寂寂。
缺了的那一块,怎么都填补不回来。
如果没人告诉他真相,多好。
如果他一直是傅家二公子,多好。
他宁肯一辈子活在那个谎言里不醒过来,哪怕知道真相的“父亲”永远不会给他一丝温情一个笑脸,他也愿意去等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殿内沉寂了好久,是承恩公先开的口,“老臣听闻,皇上打算取消选秀?”
傅经纶的态度,完全不似先前对着太后那样,反而有些小心翼翼,“你希望朕怎么做?”
承恩公朝他看来,眼神笼着一层讽刺,“老臣说什么,皇上都会听。”
“会!”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傅经纶才发觉自己失态了,又垂下眼睫,“会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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