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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应允。在离开后花园之后,我并没有真的去应如意给我安排的新住处酣睡一场,而是背着长筒去找了温良。
自我见过应如意之后,我像是晋成了朝中权臣。三宫侍女,以礼相待。六院守卫,无不避让。我一言语说我想见一位叫温良的侍女,全都喜笑颜开,迎上来要介绍引路。我被拥得心烦意乱,费了些工夫才见到温良。
温良凝视着我,在茶桌旁特意留了一个空位。
大概是我眼花,她比往日显得年轻,也没当初见我那么胆怯。她对我行礼,然后说:「大人,见过皇上了?」
我点点头道:「见过。皇上温文尔雅,不愧为国之贤君。我想问问,姐姐见过一位叫明彩的画师没有。」
她又问:「那位画师,是大人托我照顾的,我定当多加留心。
只是这宫中如若泥沼,谁也不得抽身。我也未必保得住那姑娘,只可怜她生了副好皮囊。」
我的心猛地一缩,隐隐地痛。
我说:「连姐姐也救不得明彩么?前辈,那日我按过您肩膀,您的肩骨刚刚修过,手臂又是新的皮肉,加之经脉运行极缓,理应是极其老道的人匠才是。人匠的技法,恐怕我比您还差得远呢。」
她说:「哪里。你天资聪颖,自幼刻苦,要说这技法之精,我也不及你。我若是有所见长,也只是技法之广罢了。这姑娘,救是可以救,但人于人匠眼中,就如同木于木匠眼中,都是物件,是器具。什么生灵,活物,都是无谓的说辞。宫中总有人,要贪这姑娘的皮肉。」
我愣住,半晌无语。感觉胸口被什么压住,喘不过气来。
一阵寒意。
我攥着手里的茶杯,右手不觉发抖,我转过头问:「前辈,宫中之恶事,你无所不知。你真的不插手么?」
她先说了四个字。
「年轻气盛。」
又道:「程善,你见过的恶是怎样?我见过人匠把人的头沉下肩膀,让他人的眼目被自己的肠胃消化;我见过人匠把人的喉
舌嵌进镯子,叫那人求死不能;我又见过人匠把人蜕皮去骨,放到秤上像猪牛一般称量。我活得太久,做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无一不包。天下大恶,尽收眼底,你能一一去了?」
我说,好,好。
我说:「前辈成圣成魔,我不言语。前辈想当侍女便当侍女,想当权相便当权相,倒也乐得自在。我只问你几个问题,望前辈如实回答。」
她应允,脸上挂着几分失意。
我问:「请问,什么是『铸人』?」
温良神色古井不波,她伸出自己的右臂说:「这条右臂,不是我自己的,你看得出来吧。」
我点头。
她说:「用人匠身体的一部分,混合他人之血肉,再加以特殊的技法,可以铸造一人。铸出来的人,有如真正的人。若是用人匠的部分多,就与人匠像些,甚至于心意相通。若是用人匠的部分少,就不太相仿,铸出来的人也活不长久。被铸的人若是寿命尽时,就成一团气雾,散了。」
我恍然间醒悟,脸上露出的不知是不是笑。我想笑又笑不出,只好把面容摆得狰狞,像是画像里的罗刹。
「前辈,今早来抱走明彩的侍女,是你铸的人吧。」她说:「是。那日我救了一位废人居的女人,但她已被折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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