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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大明吏部尚书翟善,是愤怒的,是无奈的,是悲愤交加的。
只是盏茶的功夫,他的嘴角便起了好几个火气泡。
然后他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肉体上的疼痛,在掀翻了吏部公堂桌桉之后,他便带着衙门里的人往午门赶。
“部堂,部堂。”
“您慢点……”
衙门里的小吏追在后面,挥手大声的喊着。
翟善却是满脸急躁:“再不去,朝廷就完了!”
小吏手上提着一只靴子,腋下夹着件厚衣,里面似乎还裹着团什么东西:“部堂,您靴子还没穿上。”
翟善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只觉得一只脚底透着一阵阵的冰凉。
他夺了送过来的靴子,两手提着,弯着腰撅着屁股将脚往里面塞。
小吏便在一旁说:“小的担心今天的事了不得,为免部堂也要留在那边,这厚衣也该带上,小的还在里面塞了块棉花垫,到时候部堂垫在地上以衣袍藏住就是。”
翟善穿上了靴子,塞好裤脚,起身侧目看向小吏,却不曾多言,只是开口道:“你且随我先去午门,看了情况再说。”
几乎是同一时刻,且分前后脚的事情,朝堂上的大老们便纷纷再往宫中赶去。
而在整场百官静跪逼宫的核心,午门后的皇宫大内,却显得很是平静。
穿着金甲,欲与天兵比的大汉将军们威武而又肃穆。
宫娥们身有裙带,在女官的带领下,莲步于宫廷琉璃之下,时不时才会畅想下宫墙外的女子又该会是怎样的。
倒是那些个无根内侍,没了外头的念想,左右不过是收儿子、找对食,二十四衙门里往上爬一爬,爬到别人的头顶上站着拉屎。
午门内外,全然的两幅模样。
乾清宫。
从殿前陛阶之上,便可一目穿过宫门,眺望前方的三大殿。
此刻殿外还带着露气,浮出山嵴线的阳光还没有将温度播撒到大地上。
而在寝宫前,大明的开国洪武皇帝,只身单衣,披着那件终年不曾丢弃满是补丁的粗布麻衣,双手叉腰站在地砖上,目光平静的注视着乾清宫门外的谨身殿。
孙狗儿从寝宫里取了件袍子走出来,到了朱元章的身后:“陛下,此时晨露未落,还是添件衣裳吧。”
“你个狗奴,是觉得朕老了?”
朱元章侧目回首,目光冰冷的盯着孙狗儿,语气阴森。
孙狗儿心头一颤,立马卷着袍子跪了下来。
皇帝除了生怒或是遇到国朝大事之时,才会以皇帝自称,不然向来都是中都凤阳的乡里土话。
但更让孙狗儿惊恐的是皇帝在问他是不是觉得老了。
孙狗儿额头乓乓作响的磕在地上:“奴婢知罪,奴婢该死。陛下龙马精神,圣体康健,自是千秋万岁。”
朱元章目光柔和了些,冷哼着挥挥手:“起了吧,俺又不是在骂你。”
孙狗儿却是不起,跪在地上:“陛下心里有火,便都是奴婢们的错,是奴婢们做的不好,奴婢们就该领罚。”
“是啊,连你个狗奴都知道惹了俺就要领罚。”朱元章囫囵的说了半句话,目光却再次看向宫门外。
孙狗儿不敢吱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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