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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父得了消息,生怕落于人后,遂琢磨起送人一事。只是美人与后妃,一个是供人消遣的玩意儿,一个是正经嫔御,差距甚大,宋父掂量着家中清名,到底是把女儿留下了。
不过宋父也没闲着,每每有什么风吹草动,总要把女儿拎出来,鲜衣亮饰统统扮上,亟待出售似的。
宋衔月说到此处,表情很是不屑,然她不自苦,只是笑笑说:“成天见招拆招不是办法,我就主动考了女官,老头子问起来我就说女官比宫妃强,天天能见到圣上,处处是机会。”
“所以啊绪娘,我没脸见你。”
容绪听得一怔。
宋衔月继续道:“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的,谁不知道虞…圣上是你的人。我进宫是为了躲老头子的唠叨,老头子本人却不知道,他还以为我终于开窍了,眼下说不定都做上当国丈的梦呢!你说说,我再厚的脸皮,也不好意思见你啊。”
容绪别过目光,“我与他没什么关系,宫外倒是在传聂家娘子要入主中宫。”
提及聂家娘子,宋衔月来了精神,拖着臀下绣墩往容绪那边靠近,一把捞起容绪的手,声音低的好似耳语。
“我在宫里可不是吃干饭的,哼哼,那个聂嘉茵,我可帮你盯着呢!”
“什么叫帮我盯着,我与聂家娘子素不相识,更没有交情,何须你盯。”
容绪被蜜蜂蛰了一般,倏地把手抽回。
宋衔月嘴角微扬,一副“我早把你看透”的表情,意味深长地说:“那我盯梢的结果,是没人想听了?”
容绪才不中计,干脆站起身整理箱笼。
不一会儿,她从花梨木箱笼里翻出软绸包着的书卷,随手拍在桌上,“你不是想要《褚氏文集》么,可惜散轶了,这是我让人搜集了给你整理的,拿上走人吧。”
宋父人品如何暂且不论,对儿女的培养是没话说的,宋衔月打小就生长在书香氤氲的环境,入宫做女官还真是一条不错的路子。
先帝在时,女官之制几近废弛,遑论再出一位人人称颂的女尚书。作为挚友,容绪认为宋衔月完全有能力担任高阶女官。
“容——绪——你真是我的好祖宗!”宋衔月如获至宝,虔诚地双手捧起书卷。
没翻几下,宋衔月很快意识到,这哪里是容绪找人整理的,分明是容绪自己手抄誊写的!
心口一下子软软的,热热的,宋衔月泪眼汪汪地抬起头。
容绪见不得这煽情场面,拾起那件漂亮矜贵的墨紫襕袍,往宋衔月脸上一盖。
宋衔月也识相地见好就收,把襕袍调转方向披在肩上,而后认真道来:“我没开玩笑,今天也是不巧,没在宫里当值,不然给你看看我的小册子,详尽记录了聂嘉茵和圣上见面的次数、时辰、地点。”
“……”容绪拿眼觑她,这听起来未免也太像探子了。
“反正以我拙见,聂嘉茵见圣上的次数还没我见圣上的多,而且我看她本本分分,不像心怀不轨意图接近圣上的样子,倒是太后娘娘有意撮合他们。”
容绪淡淡嗯了声,表示自己在听。
“连我都看得出太后的意图,咱们圣上却不为所动,每次与聂娘子见面都不是私下的,在场起码有十几人,明显在避嫌。”宋衔月收起调侃神色,呷了口浮清雪芽后说:“看来圣上和太后并非表面那般和睦。”
“这是自然。”容绪接过话茬,“圣上登基时尚未及冠,太后奉先帝遗诏临朝听政,如今三年过去,太后没有退居后宫的意思。诏聂娘子入宫、撮合聂娘子与圣上,兴许就是聂家的试探。”
说着,容绪执起湖青色瓜棱壶,将宋衔月面前的杯盏缓缓斟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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