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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钰极其不甘心的剜了寒儒一眼,往床上一躺,背对着他们,一拉被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寒川问寒儒:“你睡吗?”
寒儒才不想跟沈钰一起睡,于是就说:“弟子打坐即可。”
“也罢”,寒川一挥袖,熄灭了桌案上的烛火,整个房间顿时陷入黑暗之中。
沈钰听到一阵细微的,调整衣摆的声音,寒儒应该是坐下了。他想看看寒川在哪里,是站着还是坐着,可他不敢。
纠结了很久,沈钰选择强迫自己入睡,他紧闭双眸,眉头微蹙,他感知有损。感觉不到热也感受不到冷,他用力的攥紧被褥,将自己裹紧,只露出鼻子跟双眸。
师徒二人静得可怕,沈钰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动静,似乎整个房间只有自己在。听着自己的心跳,自己的呼吸,沈钰忽然就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个心跳不属于自己。
这种感觉很奇怪,混杂着一点失而复得,让他心绪杂乱,很不是滋味。
他像是活着,又像是死了,灵魂是自己的可身体不是。他像是十恶不赦的恶鬼,做尽了伤天害理之事后逃走,躲了起来。溜进了这个濒死的躯体里苟活着,偷笑着,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也不知自己为何会重生,这种迷茫让他很不舒服。
不过,沈钰的心态很好,这种烦躁并没有持续太久,转念一想又觉得既来之则安之吧,反正这具躯体的主人原本也是濒死。自己在他身上重生,也是替他活了一遭。
沈钰的记忆应当也不齐全,他记忆里的东西有些模糊不全,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破开无间地狱的结界。也不记得自己为何会谋权篡位与沈裕去争无师之巅的宗主之位,但他依稀记得这些事他必须做,且并不后悔。
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还是得找到当年发生这些事时的知情人才能了解一二。
找全自己的魂魄这对沈钰来说太难了,他被五马分尸,大卸八块,尸首到底被哪几个门派封印着他不清楚。
就算清楚,只凭这副孱弱的身躯根本不可能潜入派中在悄无声息的把自己的封印解开。
上辈子在死前最后的日子里与沈钰接触最多的怕只有那八个人了,虽然不知道现在的寒川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但他想还是先跟他回去再看看那只邪祟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不定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一部分封印在无尘之境里自己的魂魄。
寒川还有利用价值。
沈钰这样想着,悄悄的翻了个身。
只见寒川正襟危坐在桌案前,正闭目养神。
他坐的位置正好面对窗口,虽然门窗合实。可窗户的明纸并不厚实,月光透过明纸倾洒进房间,不偏不倚的落在寒川身上,为他笼罩上一层薄薄的光晕。
月光将他皮肤衬得很白,虽然不太厚道,可沈钰觉得他白得过分,像是死人独有的那种白。不过最显眼的还是寒川浓密的眼帘,犹如两只正合着翅膀栖息在此处的银蝶,看起来很是乖巧。
他身上原先一尘不染的白袍却因为自己而粘上了许多泥泞,但这并不影响寒川的美观。虽然不知为何他不穿无尘之境的灰色派服了,但这人很适合白色。
大抵是月色柔和,又或许是削掉了他的冷漠,沈钰看着他,无端生出一种寒川其实还是挺温柔的一种感觉。他对这个人的印象一般,只知道他是古板的好人,性格沉闷,且无趣。
上辈子他与众人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与他们一同声讨,立誓要将沈钰挫骨扬灰。
而如今寒川却出手相助了他口中那个愚昧无知,质劣难啄的人,还扬言要把他带回无尘之境。
寒川怕是疯了。
可沈钰清醒着,他睡不着。
“二公子。”他轻轻唤了寒川一声。
寒川没应,他又唤他名字:“寒川。”
“川啊……”
寒川终于掀起眼皮看向他。
“川……”,沈钰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他说:“我睡不着。”
寒川问他:“那你要如何?”
“你过来”,沈钰眉眼弯弯,微微仰头,露出脸来,笑吟吟的对他说:“陪我。”
寒川:“………”
“快来”,见他不应,沈钰又冲他眨眨眼,催促道:“我一个人害怕。”
“……你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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