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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幼时误入马戏班子,也不过是阁主对我脾性的磨炼。”
沈拂烟抓在他身前的手骤然松开,脱力般倒在身后柜上。
“你为何、为何……”
她双目红到极致,隐约像是要滴下血来。
“谢家嫡长子逃往南面,重新整顿麒麟军,批皮归一阁,行江湖莽事,藏复国祸心。”
裴晏危双目微垂,长长的睫羽盖住深沉眸色。
原本他如此的模样是有几分脆弱的,可如今,沈拂烟在他身上,瞧见的确实全然没有遮掩、坦坦荡荡的恣睢之意。
仿佛天下千千万万人的姓名,在他眼中不过只是过眼云烟,一挥即散。
“父母早亡,他是我的舅父,更是一手抚养我长大之人,归一阁存在的意义,便是复辟大楷。”
原本裴晏危并未遮掩,沈拂烟以为他身后也许有些势力,却未曾想到,那祸国害民的归一阁,竟是他的最终归属。
她喉头干涩如刀,却坚持开口问:“裴晏危,我最后问你一次,当初边境一战,麒麟军真是受你指挥?有没有难言之隐?”
裴晏危的手撑在柜面之上,圆润修长的手指在柜面上轻轻磕着,“滴滴答答”的声音像是魔音般钻入沈拂烟的耳朵,惹得她气血上涌,呼吸急促。
“裴晏危!”
见他不言,她怒喝一声,只是嗓音中陡然带上了一层哭腔。
暴雨已经停了,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水从房檐嘀嗒向下,溅起一簇簇水花。
半晌,裴晏危沉沉开口:“没有。”
绣着比翼鸟的帕子飘落在地,沈拂烟视若无睹,狠狠闭了闭眼。
“好,很好。”她面上露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冷意,看着裴晏危的眼睛亮得发光,似乎马上就要落下泪来,细细看去,却干涸一片。
“裴晏危,再见。”
她的胸膛急促地起伏了一下,随即鞋底踏在那方雪白帕子上,头也不回地自都督府一旁的树上飞掠而去。
烛光被沈拂烟带起的风吹得一阵摇曳,裴晏危的面庞在烛火下摇晃,竟生出若隐若现的悲意。
他绷直了嘴角,直直俯身向下,捡起那方被血迹与尘土糟蹋得不成样子的手帕,缓缓收入怀中。
此时,寂静的室内传来一声瘆人的轻笑。
一旁的书柜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幽暗的洞门,一身红衣的女子从中踏出,用力拊掌大笑。
“好孩子,”她的声音粗砾如刀磨,似恶鬼在人间回荡,“姑姑就知道,你不会令主公失望。”
裴晏危的侧影镀上一层烛火的光,见他不言不语,红衣女子再次大笑。
“可怜这白眉,殊不知主公早就知晓了他在怀阳观的私下敛财之举,什么还阳之术,他也不想想,还有谁能越过主公,在宣州如此闻名。”
“姑姑说的是,”良久,裴晏危缓缓开口,嘴边浮现出一抹冷意,“白眉久不入世,只知敛财营名,如今大齐皇室对归一阁的打压越来越大,他却不知收敛,还敢在宫内策划贺礼一事,简直是自寻死路。”
红衣女子满意地点点头:“你这般,真如你母亲一样聪颖,可惜姐姐她……”
她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裴晏危的肩:“那长乐公主果然好骗,你随口说几个字,她便又哭又叫,这般女子,长得再美又如何?白眉虽然愚蠢,但有一句话未说错,你未来是要坐那个位置的,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不必耽溺于她。”
裴晏危缓缓点头:“姑姑说的是,此次除了传递阁主之意,姑姑在京可有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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