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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大统已经搬去了道人统宝念大师所住的别院。
依昨夜空空空空大师所说,想来“太子”和冯亮都将暂住于此。
暅之当日建议引蛇出洞本是一手活棋,但眼下发生的变化显然也超出了诸人预期,以至于兰若寺不得不严阵以待,这样的情况自建寺以来,料想也不曾出现过吧。
这一手奇招究竟是引动了地蟒翻身,还是因为此间本就是群蛇乱舞静待契机?
二皇子此番亲蹈虎穴,又将引出何等轩然大波?
暅之对自己最初的提议现在是越来越没底,额头不免生出汗来。
回到禅房后,庆云见暅之的额头满是汗水,比驮着一人的自己看上去还要疲惫,不免有些奇怪。
暅之却不想庆云多担心思,只是推说担忧三弟,急忙将刘赢平置榻上,再施了一轮针、灸,果然又是一阵挥汗如雨。
庆云本在一旁静静观看,忽然间似有所警,将右手食指举在唇边示意暅之噤声,又打了个让他留在房中不要跟来的手势,随后便蹑足敛气,推窗望月,一个倒翻挂上屋檐。
山间禅院,树影婆娑,将光线裁作丝缕随风飘荡。
庆云横拨双目拂过道道光弦,终于在一阵莎莎声中捕捉到了一丝杂音,于是双臂翼张,乳燕投林,直向声起处掠去,顿时惊起一团黑影。
那团黑影去势极快,虽然是在树梢穿行,拂乱林稍,压断枯枝,一阵炒栗爆豆声里,那速度竟似丝毫不亚于御空滑翔的庆云!
庆云的身体穿入林中,破入最初的几层树木,速度也并未受到影响。
可是再向深处穿行时,庆云的外裳已经被割出道道裂痕,露出的双手和双颊也隐隐有了血迹,速度明显减慢了下来。
很显然,对手一定是修习过某种横练的外门功夫,才能如此随意的在树梢间高速穿行。
庆云自知无法追上对方,于是在那人的去路上仔细搜索,果然在树枝上发现了一些破碎的布条。
他担心对方想要支开自己偷袭禅房,念及二哥此时疲惫恐难挡外敌,于是便随意取了几片布屑,便转身回房去了。
那些布片有些是藏青色,另一些也是藏青色,这绝不是文字上的弄巧,而是因为这些布片的料子是有不同的。
二人仔细感觉着布匹的粗细,辨别着针脚织工,暅之甚至还将布片送到鼻端,一片片闻过。
“有什么发现?”
庆云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好,他其实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只是不太愿意确定,还想侥幸地等待暅之给出不同的判断。
“这当中确实有两种布料。
一种是本地常见的土布,经常被用来制作那种市集中常有售卖的夜行衣。
另一种虽然布的质地也很粗,但是针线致密,显然作工非常精细,
而且上面的香火气息沁入丝缕,显然是件僧袍。”
暅之顿了顿,又补充道,
“不是一般的僧袍,是只有道统首座们才有资格穿的御制僧袍。”
“何以见得是御制?”
暅之并没有回答,只是在那堆布片里翻检了片刻,拈出其中一条,像似袖袂或是衽领的封边。
封边缝制的极为考究,最重要的是,里面隐隐能够看到一截金线。
庆云接过,用指甲夹住,轻轻抽了出来,那果然是一根金线!
这样的金线是为了给缝边增加质感,让领口不易凌乱,袖口挥洒之间更具气度,
最关键的,这是只有御制工坊才可以使用的制作工序。
若是民用工坊敢于效颦,那就是僭越,罪可灭门!
庆云忽然想起了暅之曾经提到过的某种猜测,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自问,“会是谁?”
暅之仿佛也猜到了庆云的心思,进一步解释道,
“今日太子莅临,寺中有大事。
得赐御制僧袍者自然也应着以相应,昭显天恩。
两位道统,四堂首座乃魏王所封,固然得赐御袍。
可是后山里的一些隐逸,比如我们听说过的尼统,或者传闻中冯太后身边的高尼,一定也有此类装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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