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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第3页）

他很期待像以前一样，和祈越同枕而眠，在黑暗中轻声细语的诉说彼此错过的过去。

只是等他洗完澡，心情雀跃满怀期待地出来后，怎么都没找到人了。只有桌上留着一张纸条，告诉他，祈越临时有事匆忙离开，明天再来找他。

顾云双看着字条上那熟悉的，苍劲有力，笔锋凌厉的字愣愣发呆。

脑子木木地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好一会儿，他才揉了揉发红的眼眶，一溜烟的滚进被子里，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去。

似乎这样，就可以当今晚什么都没发生过，祈越没有回来，没有生疏的避开他，更没有一声不吭地又突然离开。

以前他只想找到祈越，知道祈越过得好不好，这么多年杳无音讯是不是在外面出事了。

现在他更害怕的是，祈越回来了，却再也不是那个独属于他的祈越了。

他终于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他们中间隔着陌生的七年，这七年足够让一个熟悉的人成长为陌生的模样，忘记了他们曾经的约定。

他不敢想象有一天，祈越突然淡漠的对他说，不过是小孩子的戏言没必要当真，那时候他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顾云双不知道的是，祈越并没有离开，他就轻飘飘没有任何重量地坐在窗外的空调机上，和他只有一墙之隔。

他背靠着墙壁，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天空，指间夹着从工作人员那里摸来的一根香烟，没有点燃，就这么夹着，心里念着想着都是屋内的那个人。

双双又难过地躲在被子里偷偷哭了。以前每次双双躲被子哭的时候，都是他去把双双从被子里挖出来，抱住他，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告诉他，别怕，自己在，自己会陪着他的。

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在双双上小学后就不会再哭了，直到突然收到祈老爷子去逝的消息，双双又躲被子哭了一次，以及他要离开的前一天晚上。

他现在依然清楚记得，小孩儿依偎在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不放，有带着哭腔的声音，一声声的追问：“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吧？不管你离开多久，我们依然是天下第一好！”

祈越心里也十分难受不舍，更知道自己这一去就是去上战场，很有可能就和祈老爷子一样光荣牺牲了，但他还是轻抚着双双的背，一次次地装作很轻松地回答：“对、对、对，放心，我就是去国外留学，肯定会回来的，毕业就回来，还可以给你写信。”

他也很想在刚重逢的时候紧紧的抱住双双，大声坚定的告诉他，自己回来了，以后都不走了。

更想在此时和他躺在一个被窝里，让他窝在自己怀里，听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错过的这几年。

只可惜，这些都不行。

他现在不是人了。

他以为自己能控制的很好，没想到在被双双揪住衣领的时候就差点鬼气失控，若是和双双碰触，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控制得住。

双双是人，还那么脆弱，他一个控制不好就会让鬼气失控伤害到双双，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可他仓皇躲开双双的拥抱已经伤害到双双了，实在没法再狠心找理由拒绝和双双同睡一个被窝。

只能匆忙逃离。

但这样无疑给了双双更大的伤害。

祈越很无奈。

雨还在絮絮绵绵地下着，很快就打湿了香烟，烟杆承受不住水分增加的重量，断了，就像他们已经断开的命运线一样。

终究是人鬼殊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