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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生婆没空答,连手也没顾得上洗,就让傅石勋和郝运掰开傅妻的双腿,把手探进去,说:“是横胎,难怪生不出!得赶快把孩子弄出来,要不时间一长,不憋死也得变成傻子。”傅石勋急得发慌,好在接生婆有经验,几分钟后,她已经在傅妻体内将胎儿变成头位,双手抱着胎儿的脑袋,硬是把他给拽了出来。
胎儿全身都是紫红色,看得很清楚,是男孩。傅石勋欣喜地说:“是儿子,是个儿子啊!”
郝运问:“怎么这种颜色?”
“憋太久啦,快拿根葱给我!”接生婆说。
傅石勋发愣:“我家里没有葱……”
“怎么连葱也没有,拿针!”接生婆大声说。傅石勋手忙脚乱地找到根针,让郝运紧紧抓住胎儿的两个脚脖子,倒着把他提起来,接生婆用针连续在胎儿的屁股上扎下去,扎到第五六针时,那胎儿从嘴里喷出一块紫色的血沫,哇哇哭起来,声音还挺响亮。
接生婆松了口气,这才把胎儿抱起,让赶紧烧热水过来。傅石勋说:“我、我家里没柴。”
“对了,你家里没生火,这日子是怎么过的啊?”接生婆急了。郝运掏出一块钱递给站在旁边的邻居,让他把自己家的柴火抱些过来,帮着生火烧水,邻居立刻去办。
傅石勋问:“我老婆怎么样了?”接生婆过去翻翻她的眼皮,又探探鼻息,最后摇摇头。傅石勋顿时大惊:“难道不是昏迷过去吗?”接生婆让他去村南头找郎中过来,郝运连忙跑出去找来大夫。
这大夫六十几岁,胡子花白,检查了一会儿,也对两人摇摇头:“已经没有气了,神仙也救不过来,准备后事吧。”
“为什么?”傅石勋又惊又悲。
大夫说:“难产而死,也是没有办法,你节哀吧。”说完大夫也没要钱,转身就走出屋子。
傅石勋抱着妻子的身体大哭不止,这时邻居已经烧好热水打过来,接生婆给胎儿仔细洗干净身体,又检查了一遍,对傅石勋说:“是个男娃,哪里都没事,恭喜你得贵子啊!只是孩子没有奶水吃,得尽快找个奶妈才行。”
傅石勋满脸是泪,抱过儿子,边笑边说:“我儿子,这是我的儿子,我傅石勋的儿子……阿霞,你快来看看,这是我们的儿子,长得跟你一模一样啊!”他又哭起来,接生婆也叹着气。
郝运站在旁边,心里非常不是滋味,看着傅石勋把儿子放在妻子尸体旁边,抱着两人痛哭,他也是心如刀绞。自己父母在一年前去世,已经悲痛得不行,而傅石勋的儿子还没出世就没有了妈,岂不更惨?他问接生婆怎么找奶妈,要多少费用,接生婆称可以帮着在村里打听打听,倒是有两户人家正在奶孩子,大概也就是每次给个两毛钱。
“那剩下的两块钱,你就帮忙给找个奶妈吧!”郝运说道。
接生婆点头,先出去了。
等傅石勋慢慢止住悲声,郝运说:“这也是没办法,人死不能复生。”
“要不是你们都在逼我们,她能死吗?”傅石勋突然对着郝运大吼起来,“个个都不是人,赶我出去,连饭都不让吃饱,我饿着也就算了,为什么让我老婆大着肚子挨饿?畜生不如!我是傅家的长孙,凭什么让我一文不值?”
看他这副模样,郝运什么也不好说,等接生婆找来奶妈后,就先给孩子喂上奶。这奶妈看到傅石勋家徒四壁,就说:“没想到你们家穷成这样,要是真没有钱,也就算了,反正我奶水很足,我的娃也吃不完。”傅石勋跪在她面前,这奶妈连忙弯腰去扶,郝运和接生婆把他搀起来。
孩子吃饱了奶就睡去,郝运又掏出几块钱,让接生婆帮着跑趟腿,到几里地以外找了家棺材铺,送了口薄板棺材过来。傅石勋看着躺在床上的妻子,又哭起来:“你是傅家的长孙媳妇,到死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我还不如死了呢……”
郝运再拿钱,让接生婆把她家里一套比较干净的衣服给傅妻临时换上,这才将傅妻入殓。一切从简,直接找几名村民,把棺材埋到村后的山头,立了个简单的坟包,连墓碑也没有。
那奶妈又给孩子喂了顿奶,称会回去把多余的奶挤到羊肚里,放到外面冻上,一会儿让郝运去取。半夜要是孩子饿了哭,就把羊肚用柴火烘温,再将肚头剪出个小口喂孩子喝。又教傅石勋怎么给孩子换尿片,郝运担心傅石勋这个纨裤子弟根本没耐心,没想到他居然很认真地在学。
郝运给了这奶妈两块钱,让她多拿些缝制好的尿片来,奶妈推辞不过,没多久就送来十片,另外还有两套很小的婴儿衣服,显然是新做的。
入夜,郝运和傅石勋坐在床边,傅石勋呆呆地看着熟睡的孩子,一动也不动。郝运心中异常杂乱,这任务怎么办?傅石勋还要不要杀?把他弄死,这孩子就不是没人管教,而是压根活不成。郝运无法下手,他觉得杀死一个刚出生胎儿的父亲,不是人做的事。同时,郝运又自己安慰自己,这孩子在傅石勋这个吊儿啷当穷爹的教导下,不太可能成材。
“给我儿子起个名吧……”傅石勋轻声说,好似在自言自语。
郝运说道:“你还没给起名字?”
傅石勋摇摇头:“傅家的规矩是生出来之后再找人起名,都是城里最有学问的人。现在我没钱找,你是傅家的恩人,要不是你来,我这妻儿都得没命,所以你来起吧。”
这时郝运才明白,他是想让自己给孩子起名。郝运犯了难,他虽然大学毕业,但起名哪会?想起历史上傅石勋的儿子叫傅以德,说实话,他打心眼里往外不希望对未来有太多改变,生怕到时候穿越回去直接就消失了,于是说:“今后让他学会以德服人,不要作恶,就叫傅以德吧。”
傅石勋猛抬头看着郝运,郝运问:“怎么?”
“这、这……这真是天意啊!”傅石勋苦笑起来。
郝运问:“怎么了?”
傅石勋说:“傅家有家谱——东临杰石,以观沧海,你居然能起个含‘以’字的名字,不是天意是什么?也许你就是老天爷派来救我的贵人?”郝运这才想起傅家有家谱的事,连忙笑着说只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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