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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姝笔尖一顿,心如擂鼓,盯着陪嫁丫鬟,轻声说:“我一时糊涂才自寻短见,与你无关。”
翠梅眼含热泪,欣喜道:“幸亏姑娘及时想通了!其实,姑爷待您挺好的,人又仪表堂堂,丝毫不比裴公子差——”烛光忽然一晃,她噤声抬头,猛跳起来,恭敬道:“二公子。”
“唔。”郭弘磊面色如常,并未听清丫鬟的絮叨。
翠梅缩着脖子,如蒙大赦,飞快提起包袱,识趣地退到边上整理。
姜玉姝定定神,招呼道:“忙完了?坐。”
郭弘磊盘腿而坐,随手翻了翻炕桌上的文稿,缓缓说:“我找驿丞安排茶水时,见到了大舅的人。”
“哦?”姜玉姝一愣,下意识问:“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坏消息。”郭弘磊余光瞥了瞥母亲与嫂子、弟弟,耳语告知:“据说,目前西苍与北犰频频交战,一时间难分胜负。但因着庸州失守,将领又相继伤亡,咱们的士气低落,甚至有些人临阵脱逃。”
“逃兵?论罪当斩吧?”
郭弘磊颔首,“临阵脱逃,死罪无疑,朝廷必将追捕。这件事,我就不告诉其他人了,免得人心惶惶。”
“也是,不知者不怕。”姜玉姝提笔蘸墨,冷静道:“圣旨不可违。别说战乱了,哪怕前方下刀子雨,我们也不能停。”
郭弘磊莞尔,一本正经地说:“姑娘好胆识。”
“公子过奖了。”姜玉姝谦虚摆手。
下一瞬,两人对视,同时叹了口气。
数日后·晌午
深山密林间,官道蜿蜒曲折,崎岖不平,一行人埋头赶路。
夏日炎炎,姜玉姝热极了,脸涨红,止步解下水囊,仰脖喝水。
谁知,她刚喝了两口,突见密林中窜出一伙持刀壮汉,个个凶神恶煞,为首者厉声大吼:
“统统不许动!”
“谁敢乱动,就是找死!”
姜玉姝快步靠近板车,小声劝说:“众所皆知,三弟天生病弱,赶路太辛苦,多照顾照顾他吧?”
“序齿轩儿比阿哲还小呢!轩儿自幼没吃过苦,瞧瞧他,脸色苍白。哪儿有弟弟让着哥哥的道理?”王氏拉长了脸,耷拉着嘴角。
人之常情,母亲本能地偏袒爱护亲生孩子。姜玉姝能理解,眼下却无法赞同。她眸光坚定,语气却柔和,继续劝说:“三弟、四弟同为十四岁,年龄只差两个月而已。我也知道四弟疲累,事实上,人人都累,无奈板车只有一辆,仅供老、弱、伤、病乘坐。”
“难道轩儿不是‘弱’吗?”王氏脸色愈发难看。
姜玉姝深吸口气,缓了缓正欲开腔,却听背后传来丈夫嗓音:
“论‘弱’,弱质女流比四弟瘦小多了。”
郭弘磊拎着盘成圈的铁链锁,沉甸甸,“咣当”搁在板车上。他看着母亲,既失望又头疼,偏偏碍于孝道不宜直白顶撞,以免激怒老人,闹得影响赶路。
“你们都下去。”郭弘磊挥退下人,隐忍道:“这辆板车,是专为家里的‘老弱伤病’向张大人苦求通融才得来的。孩儿自不必说,连她也没要求坐。莫非四弟比他二嫂更柔弱?”
姜玉姝愣了一下,才明白“她”是指自己。
王氏被次子的问话噎住了,勃然变色,厉声问:“弘磊,你这是在跟谁说话呢?”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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