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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狗官!”
“姓裴的,你——”骂声被鞭子打断。
“闭嘴!胆敢辱骂朝廷命官,你是不想活了吧?”
狱卒抡圆了胳膊,狠狠一甩鞭子,“噼啪”脆响,犯人胸膛立时多了一条血口子。
犯人被铁链锁在刑架上,四肢动弹不得,只能偏头躲避鞭抽,声嘶力竭地喊:“冤枉!我冤枉!”
“我没杀人——啊!”
捕头带领几个捕快候命,抱着手臂旁观。
狱卒们负责施刑,疾言怒色,大汗淋漓。其中两人拎着鞭子,累得胳膊酸胀时,便退后暂歇,并顺手把鞭子浸入盐水中,由另一人接替抽打。
裴文沣泰然自若,端坐刑架对面,背后三尺便是墙,墙上挂着灯笼,昏黄光照下,脸如冠玉,斯文俊逸。他喝了口茶,抬头,漠然审视皮开肉绽的犯人,缓缓道:“杀没杀,得等抓住你的同伙审明一切才知道。现已有确凿的证据,你即便不是主谋,也至少是帮凶。”
“识相的,立刻供出同伙行踪。再顽抗隐瞒不报,牢里刑具几十样,你一样接一样地品尝。”
犯人嗓音劈裂,坚持大吼:“我不是主谋,也不是帮凶!”
裴文沣昂首,冷冷质问:“哼,那被害的金寡妇,尸体为何埋在你家后院?你的父亲和大哥,躲哪儿去了?案发后,你若是清白无辜的,逃什么?”
“我、我不知道,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犯人眼神躲闪游移,“我没逃,只是出门探亲。”
裴文沣十分不悦,喝道:“满嘴谎话!打,打到他招供为止。”
“是!”
蘸了盐水的鞭子反复抽打伤口,犯人疼得剧烈颤抖,鲜血和着汗水盐水,不断滴落,在脚边积成一小滩血水。
狱卒们轮流施刑,一边拷打,一边严厉逼问:“招不招?”
“快招!”
“蠢货,你以为光嘴硬就能赖过去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嘿,今儿我们不过中秋了,奉陪到底,看你能扛得住多少样刑具!”
狂抽猛打,犯人惨叫挣扎,青筋暴凸,挣得铁刑架“丁零当啷”响,尖利刺耳,嘈杂不堪。
监牢狭窄低矮,憋闷,不见天日,墙壁地面虽看不见乌黑血迹,血腥味却无处不在。经年累月,无数犯人的血仿佛浸透了周围一切,脏污至极,乱糟糟,臭烘烘,令人作呕。
年初,裴文沣新官上任,第一次靠近牢房时,才走到门口,就被难以言喻的奇臭味儿熏吐了。无奈公务紧急,又无奈官员须仪态威严,他不愿畏缩蒙住口鼻,遂佩戴香囊——不料,香臭一混合,气味更难闻了!那天审讯完,他吐得脸白唇青,好几顿吃不下饭。
但如今,他经历多了,习以为常,认真分辨茶香,呷了一口,细品滋味。
亲信小厮吴亮和蔡春侍立其后,亦习惯了。蔡春打了个哈欠,从怀里摸出几块油纸包着的糕,弯腰问:“这个犯人挺嘴硬,估计一时半刻撬不开他的嘴。今天是中秋,公子,吃个月饼吧?看,不是外头买的,而是县令家眷做了送来的,干净,味道也不错。”
裴文沣到底生性喜洁,皱了皱眉,挥开说:“这种地方,如何吃得下?你俩自己吃。”
“哦。”旁观审讯已久,俩小厮饿了,饥肠辘辘,顾不得是在牢里,吃月饼充饥。
片刻后,裴文沣被呵斥与哀嚎声吵得头疼,耐心渐无,把茶盏撂在小几上,扬声吩咐:“上烙铁!”
“是!”众狱卒听令行事,先给犯人嘴里塞了木片,防止其咬舌自尽,然后从炭盆里拎出烧红的烙铁,小半个巴掌大,麻利往那血淋淋的胸膛一按,铁肉相贴,“呲~”声冒烟。
“唔——”
“大人,饶、饶命——”犯人瞬间瞪大眼睛,惊恐万状,竭力闷呼,拼命挣扎,却根本撼不动铁刑架,整个人打挺,咬着木片含糊不清地求饶,脑袋一歪,骤然陷入昏迷。
裴文沣面不改色,使了个眼神,狱卒会意,抄起一盆冷水兜头朝犯人浇去。
“哗啦”水声后,鼻青脸肿的犯人一个激灵,气息奄奄,神志不清。
狱卒取出木片,七嘴八舌地骂:“招不招?再不招,就上竹签子了,把你十个手指钉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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