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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念芙脑子昏昏沉沉的,身子也只觉得倦怠得很,她感觉自己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但是她也睡不安稳,因为总是时不时听见耳边传来嘤嘤地哭声,听上去格外伤心。她很认真的想要分辨这是谁的声音,可一开始总是听不太真切。又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听得清晰一些了,这声音听起来很是耳熟,像是清影的声音。偶尔,好似还有花明在说话。
清影?
云念芙思绪渐渐清楚了不少,她忽然间就记起那日她曾答应清影,不论结果如何,她都要打起精神继续活下去,不为了自己,为了她们也要活下去。
对,她要活下去,她应该要活下去。不过是人生第一场情事罢了,对方不珍惜,自己何苦不珍惜自己?没有人爱,那便自己好好爱自己。更何况,她也不是全然无人关心,至少身边伺候的两个丫鬟,是实打实的担心着她。何况,她们还需依仗着她生活,若是她就这么撒手人寰,日后清影和花明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会不会,云尚远因为自己的“不听话”迁怒到她们身上?又会不会因为自己没有嫁给靖王,而导致龙颜大怒?
想到这里,云念芙便不敢死了。她跟自己较起劲来,她要活,即使有再多的苦,她也要活!
这么想着,云念芙便拼命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太重了,她怎么也睁不开。
“小姐?小姐?”清影正坐在床边帮云念芙擦拭脸和手,见云念芙眼睛和手都动了动,连忙唤起来。可是过了一会儿,云念芙又没动静了。清影见她没有醒,一颗心又沉了下去,甚至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时花明从外头走进来,见清影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眼眶一红,在心底里叹了口气。云念芙一日不醒,她们两个一日心里都不会好过。尤其是清影,每日都沉浸在懊悔中,觉得自己不该给云念芙出了那么个馊主意,害云念芙伤心欲绝伤了心神。
“清影,先吃口饭吧。”花明手里端着盘子,盘子里是给清影的晚膳。
清影一把拉住花明的手,道:“花明,我刚看见小姐的眼睛和手动了,你说,小姐会不会是要醒了?”
“真的?”花明眼睛睁大了不少,眼中充满期待,“你确定没看错吗?已经两个多月了,小姐可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啊。”
听花明这么一问,清影就更不敢确定了。她低下头,轻轻摇了摇:“我……我也不确定。”
“唉,你是心里的担子太重了。”花明拉起清影坐到桌子边,将晚膳递到她面前,“为了日后能继续好好照顾小姐,你可不能把自己的身子拖垮了。小姐若是醒了,还得是我们伺候呢。”
清影眼睛一红,眼泪又落了下来:“都怪我,若不是我多嘴,小姐又怎么会在那日去见郕王,又怎么会吐血晕倒呢……”
“也不能怪你,你也是心疼小姐,不想小姐错过所爱。”花明安慰她,平日里说话咋咋呼呼地姑娘今日说话却很是稳重,“只可惜小姐看错了人,爱错了人,那个郕王根本就是个渣滓!”
“嘘——”清影赶紧捂住了她的嘴,“郕王的坏话可是你个小丫鬟能随便说的?如今我们院子被老爷嫌弃,盯得紧,万一被人听到了,你还想不想活了?”
自打云念芙在婚礼上那么一闹又晕过去昏迷不醒,云尚远便下令云梓萍院子里的人都不许随意出入,等于是将整个院子都封锁了起来。偌大的云府,仿佛已经没有了二小姐,只有一个出嫁的嫡出大小姐。还是前两日,云梓萍由凌谨言陪着回了趟娘家,听闻云念芙还没醒,底下一干人等也不许出入院子,开口同云尚远随口说了那么一句情,云尚远才松了口,若是有事可以出入。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花明赶紧轻拍了几下自己的嘴,而后又看了眼躺着的云念芙,“我倒是觉得,这段时间小姐没醒来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这样躺着,只要身体养好了,她还能休息休息。若是醒着,见着大小姐和郕王那副模样,或许还会给气得更严重。”
这话清影没有反驳她。
自云梓萍出嫁后,云府上上下下都说云梓萍嫁了个好夫婿,丈夫不仅是天之骄子,还对她宠爱有加。因为她想家,两个月内,除了回门那次,都已经额外陪她回了两趟娘家了。前天回来时,还是关氏说了云梓萍一顿,说她不懂事,又说凌谨言不要太宠着依着云梓萍了,勒令三个月内云梓萍都不许再回娘家来。用关氏的话说便是“哪有出嫁了的闺女三天两头往娘家跑的”。凌谨言倒是不甚在意,只说云梓萍高兴就行。
这话一出,羡煞旁人。
传到清影耳朵里时,她只觉得恶心。想当初,郕王也不知对她家小姐说过多少动听的情话,然而事实证明,他的情话一点用都没有。就如过眼云烟,转瞬即逝。清影心中不屑,花明同她说这些八卦时,她也只嘴上冷冷道:“还希望大姑爷能对大小姐一如既往这么好才是真。”
花明也冷哼道:“咱们且瞧着。”
这么一看,云念芙不想醒来,恐怕也是不想见到这种场景吧?
清影将眼泪擦干,拿起筷子低头往嘴里塞了一口饭。花明陪她吃完,便收拾碗筷要拿下去。人才刚端着托盘走到门口,就听到有微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清影……花明……”
花明身子一顿,立即转过身,便瞧见清影已经奔到了床边。花明也赶紧三步两步返回床边,等到了时,便又听见云念芙低喃出声:“别哭。”
两人只觉得鼻头一酸,纷纷掉下泪来。
下一秒,就见云念芙眼皮动了几下,似乎在挣扎什么,过了一会儿,便缓缓睁开来。
“小姐!”
两人情不自禁大喊了一声,脸上露出这些日子以来难得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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