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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沟渠李追远熟悉,他白天来这里时,还在这里洗过手,为了让秦叔留下来,自己不惜打
算坐在前面石块上野餐。
沟渠上摆着三块水泥板以供人通过,李追远走到板子上,环视四周,还是没有找到那只黑猫
的身影。
可它既然想带自己去一个地方,就不应该半路失踪。
李追远低下头,看向自己脚下水泥板之间的缝隙,缝很大,有半个手掌宽。
下方,是不断流淌的水流。
这时,水流出现了凸起,一张老太太的脸缓缓浮现,隔着水泥板缝隙,与李追远对视。
她,藏在这里。
即使已有心理准备,可这种出场方式,依旧让李追远感到后背一阵发凉,但他还是强忍着内
心不适应,对着下方的人脸,挤出了点笑容。
“哗啦啦……”
水流继续流淌,老太太的脸也顺着流水方向飘荡,等离开了水泥板范围后,更大的水声响
起。
她在沟渠里,站了起来,沟渠很深,她很矮,她不应该是在水下走,更像是保持着站立姿势
的漂浮。
只有肩膀以上的部分,还在水面上。
不像是在寿宴上见到她的模样,那时候她虽然瘦得皮包骨,却还有个人样。
可现在,她身上衣服只剩下些许布条,身体更是大面积地腐烂,甚至还能看出很多虫洞以及
鼠咬的痕迹。
仿佛要是沟渠里的水流力道再大一些,就能彻底把她拍散架。
这是她的本体,因为下葬时没有棺材庇护,所以变成了这样。
她在水里漂,李追远在渠边路上跟着走。
有了身体,她可以说话了。
如果只听文字描述的话,这一幕应该很慈祥温馨,夏日的晚夜,老奶奶陪着自己的小孙孙说
着话。
可要是搭配起真实的画面,却足以让人见了头皮发麻。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就被拐卖进了牛家做了童养媳,她连自己的姓都没有。”
“她男人走得早,她是一个人养大的孩子,在那个最艰难的时候,她一个孩子都没饿死,也
没夭折。”
“等她的孩子长大成家后,她给孩子带孩子,又给他们继续带孙子。”
“那时候,她还能干家务,能看孩子,能做饭,能做些农活,她很满足,她觉得自己还有
用,对子女有用。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小时候没有姓,老了后,活了一辈子,也没有过一时片刻的自我,就
像是一个推车轮子,就这么一直转啊转。
好走的路,就转得顺一点快一点,坎坷的路,磕磕绊绊的……也能过。
她没有埋怨过,她觉得人这辈子,就应该这样。”
“后来,她年纪大了,看不了孩子,干不了农活,连灶都烧不起来了。他的孩子们,孙子
们,都觉得她没用了,是个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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