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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阿姨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她伸长手臂,将一只触手可及的花瓶推到地上,借着酒气,指桑骂槐道:“谁没长眼睛,摔了我的东西!以后别让他进这个家门,去死吧!统统都去死吧!”
她一路骂到楼上,客厅里恢复安静后,郑含梧举起杯子说:“拙成,我们父子再喝一杯!”
郑拙成无动于衷,郑含梧一口气喝掉杯中的酒。
“拙成,爸爸清楚你是个有抱负的孩子,但你二十八岁了,想做的事也做过了,想去的地方也去过了,想谈的恋爱也谈了,你妈妈时有念叨,但爸爸从未阻拦你,让你度过了一个放荡不羁的青春。相较爸爸年轻时,你现在的生活堪比天堂,那时你爷爷逼着爸爸读书,交际,学做生意,每天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你爷爷都替爸爸计划好了。什么梦想,什么爱情,我根本不懂,所以有了你之后,我就想着,我的儿子,我一定要让他有个完整的人生,该疯的年纪里好好疯,该玩的年纪里尽兴的玩,可是拙成,你如今二十八了。”
郑拙成发现父亲是个谈判高手,他无力反辩,只强调道:“爸,我爱林睿,如果爱一个人却不能娶她,人生还有幸福可言。”
“如果有了爱情人生就会幸福,从何而来的贫贱夫妻百事哀。”
郑拙成嗤之以鼻,“又是势利的说辞。”
“假如你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不势利,说明你从未见识过真正的血雨腥风,拙成,势利会让一个人变得强大。”
“我不在乎什么强大不强大!我只要林睿!”
“既然你决心已定,那用不着同我和你妈妈商量了。”
“林小姐的母亲想和你们见一面。”
“我觉得没有见面的必要。”
“爸……”
郑含梧站起身,镇定的说:“娶林睿是你的意愿,不和她的家人见面是我们的意愿,我不强迫你,希望你也不要强迫我。”
郑拙成也站起身,交流的结果很糟糕,父亲始终没肯松口。他穿上外套向门外走,郑含梧道:“在家里住一晚上吧,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郑拙成不语,郑含梧又温和的说了一遍,“拙成,住一晚上吧。”
在不同的话题间,郑含梧轻松自如的切换着,该严厉时严厉,该慈爱时慈爱。执意让郑拙成明白,他只是不赞成郑拙成异想天开的要结婚,并不代表他不爱儿子。
郑拙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郑含梧搂着他的肩膀往楼上走,胳膊举的老高老高,仿佛吊在他身上似的。
送到房门口,郑含梧道:“我们好久没一起打过高尔夫了,明天我不去公司,咱俩切磋切磋?”
“爸,明天再说吧,我觉得有点累。”
“那歇着吧,晚安,儿子。”
“晚安。”
他迫不及待的冲进房间里,倚在门背后平复心中的狂乱,不忍再多看一眼父亲。此时脑海里,林睿母亲的嘱托,父亲失望的眼神,母亲的情绪化,像一张织乱了的网,剪不断理还乱。
怎么像林睿母亲交代,郑拙成殚精竭虑,无助的躺在床上,盯着那只海缸看。看着看着,他发现缸里的鱼变了样,蓝倒吊鱼和小丑鱼不见了,多了两只纹倒吊鱼和一只黄金吊鱼,不仅鱼换了,珊瑚也变了品种。
他最讨厌别人随便动他的物品,一气之下一跃而起,准备立刻去向家里的阿姨问清楚。走到门口,郑拙成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海鱼是多么机灵的生物啊,它们活着时,你就算费劲心机也几乎不可能把它们从海缸中抓出来,如果它们消失了,那只有一种可能。
它们死了。
郑拙成仰起头潸然泪下,它们等不及回归大海的那一天,难道它们也觉得,他和林小姐的这场私奔遥遥无期。
第二天,林睿还未起床,何佩兰打开门准备去买早点。一抬头,吓了一大跳,门口站着五六个陌生的男女,个个阴沉着脸,来势汹汹。
何佩兰问:“你们找谁啊?”
一个中年模样的女子,尖着嗓子道:“请问这是林睿林律师家吗?”
何佩兰道:“你们找林睿干什么?”
“我们来看看她呀,我们动手打的她。”
何佩兰一听火冒三丈,抄起门后的扫帚赶他们走,“你们敢打我的女儿!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我跟你们拼了!滚!你们给我滚!”
女子向前一步,指着何佩兰骂道:“你这个老太婆别不识好歹,我们也是上门来讨个说法的,我们动手打人是不对,但情况特殊嘛,我们又不是故意的。你们想要赔偿,可以直接向我们提,五百一千的医药费我们出的起!干什么在背地里甩阴招登报!”
何佩兰感到莫名其妙,“别扯上什么报纸,我没见过报纸,出去!都给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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