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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家一众扈从听到薛越带着挑衅的话语,顿时大怒,有人忍不住怒喝道:“姓薛的,你太狂妄了,莫非当真以为我们会怕你们双旗门不成?”
随即又有人附和着对曹雄义愤填膺地说道:“少爷,那小子出言不逊太嚣张了,且让我们过去教训他一顿……”
曹雄冷眼望着对面被马队簇拥着的薛越,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压了压手。
扈从们虽然怒气冲冲,可自家主子没有表示,他们也只能呆在原地不敢妄动。由此可见这个曹雄御下极有章法也极有威严。
薛越见此,心中颇感意外,他没想到在自己如此刻意的言语相激之下,那个曹家的大少爷竟还能如此沉得住气,如此看来,曹雄可就不是一个普通的武林世家子弟那么简单了。
可他也同样不是一个只会仗着自家势力横行的纨绔公子哥,他的本事可是实打实凭着能力拼出来的。
而这也是他看不惯对面那个同样是一家少主身份的曹雄的原因。
关外这几家江湖势力,如今做主的基本都是自家的父辈,薛越曹雄这些年轻一辈身为一方势力的少主,固然都身份不低,可彼此之间却并不十分熟络,况且相互之间还都颇为不服,所以暗中都抱着看不顺眼和有一分高下的心思。
在薛越看来,曹雄之所以在关外江湖有几分声名,完全是靠着他背后那庞大的世家家底换来的,他自己并没有多少斤两,说穿了就是一个纨绔子弟。但如今一见,曹雄不但颇有气质,心机更是深沉,是一个能看得透稳得住局势的人。所以薛越对曹雄的观感就发生了细微的改变。
但越是如此,少年人的心高气傲就越让薛越心里不爽,所以他没有放弃用言语挑衅的意思,就见他嘿嘿笑道:“在这关外,谁都知道你们曹家对我双旗门一向不服,只不过这些年有严老爷子在中间做那个和事佬,所以大家顾及他的面子,彼此都心照不宣,没有做出举动罢了。”他嗤笑一声,“既然大家都早有怨气,我倒是不介意在此比划比划。江湖上的事,不都是用拳头和刀子解决的吗?”
曹家扈从们怒火更盛,只恨得牙痒痒。
曹雄嘴角上扬,语气淡然说道:“薛越,你双旗门的名声是靠你老子用那一对判官笔打出来的,可不是用你这张嘴皮子说出来的。所以看在他与我爹是同辈的份上,我多少会给他几分面子,遇到了也会叫他一声世伯。”他话音一停,随即脸上露出一抹鄙夷的冷笑,接道:“可若是要说动手,薛公子,不知你如今得到了薛门主几分真传了?”
薛越眉毛一扬,没有回话,只是鼻孔里哼了一声,一副冷漠骄傲的神色。
“哦,我差点忘记了,薛公子练的可不是判官笔。”曹雄呵呵一笑,笑容含着几分揶揄,说道:“薛门主在江湖上有铁旗判官的美名,一对判官笔使得出神入化,这关外江湖上甚少有人能是他的对手,而他又是一门之主,照理说就算收徒传艺也够资格了。但我听说薛公子却并没有继承令父的武功,而是转投了其他人门下练起了剑法。如此看来,薛公子心气的确不同凡响,竟然连自己亲爹仗以成名的武功都看不上。这种事情若是被那些不明事理的江湖人有心宣扬,只怕会说你薛公子目中无人,竟然连亲爹都瞧不上呢。”
此话一出,就轮到曹家一众扈从放声大笑了,曹雄旁边就有人大声嘲笑道:“那薛门主也算一方名人,没想到竟然养了一条人模狗样的白眼狼,如果是我,那可真是后悔把他生出来了……”那扈从言语颇为恶毒,他旁边的人都又是一阵大笑,想是刚才他们被薛越言语所侮辱,现在也要用语言还回去才算舒坦。
曹雄也没有阻止手下,他斜着眼睛望着对面的薛越。
双旗门众人个个暴跳如雷,纷纷举刀指着曹雄破口大骂。曹家扈从们也不甘示弱,有人怒而拔刀,更有人取下弓箭严阵以待,并把各种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于是双方你来我往只凭嘴上功夫相斗,场面一时剑拔弩张,既滑稽又紧张。
而随着曹雄一起出现的另一些人,此刻却依然停在远处街头的黑暗中看着双方互骂却没有动静,看样子好像并非曹家的人马。而他们距离双旗门众人又颇远,所以薛越也看不清他们的样貌,更不知那些人是何方人马。这也是他为何在受到别人无法容忍的辱骂中还保持着冷静没有轻易动手的原因。
“够了!”
就在双方人马骂得不可开交之时,薛越忽然大喝一声,嘈杂中就犹如炸开一声惊雷,竟是在声音中暗挟了内力,一时声震长街夜空,双方人马只觉得耳中一震,惊诧之下俱都顿时停止了对骂。
“那小子看上去不过就是一个有些皮相的小白脸,没想到竟然会有如此内力修为,几乎和少主不相上下,当真是小瞧他了。”曹家扈从们都不由得暗自心惊。
曹雄眉头一皱,脸色微沉。薛越这一声喝叱中显露出了不俗的内力修为,竟也让曹雄涌起一阵意外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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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越一声呵斥阻停了双方骂街似的嘴斗,他脸色出乎意料的平静,竟然并没有因为曹家扈从的那一番恶毒的话而动怒,然后就听他冷然说道:“我薛越师承何门,练的是什么武功都是我自己的事,还轮不到别人对我指手画脚。只是没想到曹大少居然也会关心我的私事,这倒是令我很是意外,不过话说回来,你我好像还没有这么好的交情吧?”
“说起武功,我天资愚钝,所以未能继承家父的成名绝技,就只有另寻门路了。这一点却是不能和曹大少相提并论的。”他忽而眼眸中的光就像利刃一样闪了一闪,抬高了声音说道:“曹家的金凤朝阳刀为关外武林一绝,曹大少身位曹家长子,想必已经深得家学精髓,我也是仰慕已久,若曹大少不介意的话,大可以赐教切磋几招,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薛越说得不愠不火,可话里的意思就无异于是下了战书了。
曹雄脸色微沉,他有些诧异对方在这个时候还能保持着冷静的态度,心中委实对那个公子哥一样的人也有了不同的认知,但既然对方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简直就等同于宣战,自己又焉能示弱?
可如今双方虽然表面上剑拔弩张,但暗地里谁都不想成为先出手的那一方。其一,是因为现在对彼此之间的实力并不完全清楚,大家骂得再厉害再难听那只是嘴巴上的事,一旦动手的话,那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其二,如今关外这几家江湖势力在严守阳的撮合下暂时都保持着相对太平的稳定关系,这不光是因为严守阳的落日马场是关外江湖第一势力,更是因为他本身的人格魅力,他是有着领袖能力的人物,所以关外江湖中人都默认严守阳是西北武林第一人,这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如果五家势力贸然发生大规模冲突,那就无异于是没将严守阳这个关外江湖泰斗放在眼里。更重要的是,无论是谁,只要胆敢率先打破了严守阳辛苦保持着的这种平衡,那他毫无疑问就会成为其他几家势力借此理由联手打压铲除的目标。
这种后果,不论是家底深厚的曹家,还是势力日渐强大的双旗门,抑或是其他三家势力,目前都没有那种力量和魄力能够承受。
薛越是一个聪明人,他心中虽对曹雄极为不满,可却并没有说要和曹家开战,而是要与曹雄用江湖规矩切磋。这种方式无疑就是最明智的,就算两个人真的要动手,那也只是切磋比试,远远上升不到两大势力之间开战的地步。
曹雄自然也是一个聪明人,他当然知道这是薛越给自己下的一个套。现在轮到他自己做出决定,可无论他怎么选择,似乎都已经占不了先机了。
曹雄若答应切磋,那无论胜败,他都是那个已经落了下风的人。可若不答应,那就无异于主动示弱,承认曹家惹不起双旗门。
曹雄脸色阴沉,他身边的扈从们则都扭头看着他,静等他的回答。
短暂的沉吟之后,曹雄轻轻吐出一口气,他双手环抱在胸,语气淡漠地说道:“薛门主的判官笔精湛绝伦,乃关外武林一绝,我也早已仰慕已久。只可惜听说薛公子已经改练了剑法,如果想要讨教这门绝技,看来就只有以后有机会找薛门主亲自赐教了。”他微微一笑,续道:“关外武林用剑的人虽不少,但能算得上高手的却几乎没有。就算放眼整个江湖,能以剑传世的,也就无非青城山和剑宗两家而已。所以曹某颇有疑惑,不知道薛公子到底是投在了哪一位剑道大师的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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