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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宁洲那时虽不喜欢有人打扰,但偌大个教室也确实没别的地方给新转学生安排空座,总不能让人站教室门口上课,因此也就点了个头算是同意。
他那时并不知道他点的这个头会给时忆晗带来多大的麻烦。
他的同意再一次让全班哗然。
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他,就一个个偷偷打量时忆晗,似乎想从她身上找出他没有反对的理由。
众人的反应让时忆晗越发坐实了他是人人忌惮的校园恶霸的猜测,神色越发地忐忑不安,在他旁边坐下时都小心谨慎地尽量不碰到他。
傅宁洲至今仍然记得她在他旁边坐下时不小心碰到他手肘,她尴尬且紧张的道歉,连声的“对不起”里藏着小心翼翼和懊恼,瞪得圆大的眼睛也有点不知所措,大概对于他是校园恶霸的猜想已很深入她心。
傅宁洲没有刻意去打破她的这种猜想,没有这个必要,也没有这个习惯。
因而对于她连声的道歉,他只是冷淡回了声“没关系”,但这样的冷淡显然已经让时忆晗放心不少,眼神里藏着的忐忑慢慢变成了拘谨。
这是傅宁洲经常看到的眼神。
他虽不是凶神恶煞的长相,但看着也确实不是好相处能交心的那一类,因此即便在后来相处久了慢慢熟识了一些以后,时忆晗对他的不安虽没有了,但在他面前的那种局促拘谨一直在。
傅宁洲不知道今天时忆晗说的,“不是只有你的员工会怕你,我一样会怕你”是不是那时就埋下的。
他那时就知道她面对他时的局促拘谨,但从没有想过去正视和解决,他没有这个意识,也不觉得有这个必要。
尽管那个时候,他已经习惯性地经常静静看她,尤其期中考试后调座位,她被调到了前面,他常常在上着课,视线总会不自觉地转向她认真听课和做笔记的侧颜,一看就是一个长长的走神。
傅宁洲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一种喜欢。
傅宁洲在阳台上坐了一夜,也吹了一夜的夜风。
他几乎从没有像这一夜这样,静静地独坐一晚,去回忆,去审视。
以前哪怕偶尔想起时忆晗,也总会很快逼自己把心思转回学习或者工作上,不去想念,也不去回忆。
但这一夜,他突然异常怀念高三那年,遇到的那个初始时有点拘谨、熟识以后乖巧中又带点狡黠的少女。
他记得时忆晗在他面前是有放开过一阵的。
半个学期的同桌下来培养的熟悉和默契,她在他面前虽然还是会有些小拘谨,但这种小拘谨下又藏着独属于那个年纪的灵动狡黠。
她会撒娇,会主动黏他,也会耍赖,会使小性子,但又会很快主动求和,像长不大的小姑娘。
第二学期的时候她还主动申请重新调回他的那个角落。
他们其实是亲昵过很长一阵的。
在那个和谁的不太熟的班集体里,她和他有着外人看不出来的亲昵和依赖彼此。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时忆晗面对他时所有的主动亲近、所有的狡黠可爱和小性子都收了起来。
她开始变得拘谨、平和,又异常的乖巧懂事,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小放肆。
高三毕业,她平和安静地退出了他的生活。
四年前重逢,已经长大了的她越发地平和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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