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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终于落了。
小世子不负纨绔之名,车辇内外珠玉装点,车壁雕镂描金,一看就随他爹,好像皇室中人不奢靡铺张就吃大亏似的。
车内放着炭盆,暖如初春。
姬翊盘着腿坐在虎皮毯上,眯着眼睛打量楚召淮:“你好像比之前瘦了?”
楚召淮正盯着小案上的金烛台瞧,见他还起着疑心,不着痕迹拢了拢大氅,压低嗓子沉声蹦字。
“是的吧,最近心情不适,吃得少……”
“呵。”姬翊冷笑,“王府中的鱼都要被你吃得连夜长腿跑了,竟然还有脸说吃得少?”
楚召淮:“……”
姬翊虽然有他爹阴阳怪气的风范,却没姬恂的城府,他越发觉得眼前人不对劲,直接顺从本心,探身过来摘楚召淮的眼纱。
“这都几天了还戴着这破眼纱,摘下来我瞧瞧。”
楚召淮往后一躲:“疹子还没好全。”
姬翊不耐烦地准备强取:“那本世子更得取笑一下你的丑样子了——拿下来,别躲!”
楚召淮见躲不过,直接问:“你还想抄书吗?”
姬翊手一顿:“你什么意思?”
“今晚你爹回府,本王妃必定要去陪寝的。”楚召淮说,“你若强逼我摘眼纱,我便去吹枕边风。”
姬翊:“……”
姬翊险些一口血喷出来,耳根通红,又羞又怒:“你还知不知羞耻的!”
楚召淮不知。
能三言两语就解决问题,还要什么脸啊。
姬翊是真怕姬恂,哪怕只是没什么杀伤力的威胁也让他不情不愿退了回去。
他和楚召江不怎么对付,但也就一年见两三次,没到熟到朝夕相处的程度。
况且每回碰上不是在阴阳怪气的骂仗就是处心积虑地给对方挖坑,对彼此认知也就局限于表面上的“纨绔”“嚣张跋扈”,没什么内涵。
姬翊沉着脸咬了口酥饼。
今晚不让这厮输得满地乱爬,他就不姓姬!
楚召淮并未察觉姬翊的愤恨,看他消停了也松了口气,撩开帷幔往外看。
雪还没彻底下起来,仅仅是小年夜京城满街已熙来攘往,一派喧闹繁盛,令人目不暇接。
和临安全然不同。
楚召淮兴致勃勃看了一路,片刻后马车摇摇晃晃停下。
夜幕已至,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飘落,却不减众人盛画舫观湖景的好兴致。
明湖波纹如绫,画舫雕梁画栋。
船头悬挂两盏雕漆架的纱绢灯,晃悠悠破雪而来。
画舫多数是京中达官显贵消遣之所,姬翊明显是熟客,带着人轻车熟路上了一艘悬挂皇家旗号的舫。
楚召淮少说少错,默不作声跟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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