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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文庆看着她眼眶中的泪,摇摇头,低沉地说:“这是请求,一个老人的请求。”
林惜终于忍不住,她哭着问:“为什么我跟他不可以呢?”
是因为她家穷吗?
季文庆这一生遇到过太多的事情,他一下看透面前这个少女的心思,他问:“如果我说,我们季家愿意花钱让你也出国,让你跟阿行一起去美国,你愿意吗?”
愿意吗?
不但能救爸爸,还可以让别人花钱送她一起出国。
“只要你愿意,刚才那句话,我也可以当作没说过。”
林惜坐在椅子上,浑身血液一下冲进脑门。她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掌,有一个声音拼命在她心底叫嚣着。
我愿意。
快告诉爷爷,我愿意,我愿意啊。
她坐在那里,整个人像是被撕扯成两半,心底的那个声音不断地喊着。
可是如果她说出这句话,公平吗?
刚才季爷爷用那样的话跟她说,他说不是要求,是请求。
因为他知道,自己什么都给不了季君行,她只会成为他的拖累。今天她求了季家的帮助,她还能心安理得地再接受季家的资助,让她出国?
她不能。
终于心底那个声音消失了。
季文庆望着少女如石像般僵硬在椅子上,他站了起来,拄着拐杖望向窗外,他说:“你看,你的自尊都不允许你这样选择。可是你不去,你觉得君行会去吗?”
“你这样的孩子,把自尊看得太重。而阿行那样的孩子,把你看得太重。曾经我也是一个开明的父亲,想着只要我的儿子开心就好。可是到头来,只落得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果。”
林惜离开的时候,温璇紧张地问她,季文庆跟她说了什么。
她摇摇头,居然还能笑着跟温璇说:“爷爷只是问了问我成绩的事情,还有过几天要高考了,爷爷让我别紧张。”
温璇似乎松了一口气。
季文庆站在楼梯上,听到她这句话,半晌,只是叹了一口气。
*
林惜这次是跟着季文庆的秘书一起赶回家乡。
律师让她在村里征集了一个全村人的联名上书,说是要给法官求情用的。
林耀华是个好人,村支书说了这件事的时候,同水村七十三户人家,一一到村支书家里签字按手印。就连村里八十几岁的老奶奶都来了。
每一个人按下手印时,林惜就给人家鞠躬。
她三天没回去,季君行又提出来要看看她。
他说:“不行,我明天去找你。”
“你别来。”林惜拔高声音,她说:“我马上回来了。”
“你回来我也可以接你啊,正好我陪你一起回来。”季君行毫不在意地说。
林惜终于急了,她说:“你不要来,你听不听我的话?”
她从来没这么强势,这次难得,听得对面突然笑了起来。
直到他轻声说:“听,我听你的话。”
林惜在高考前的第四天回去了,她知道爸爸还没出来。但如果爸爸知道自己为了他放弃高考,即便他以后出来,也一定愧疚不已。
她要回到她的战场去了。
她终于回到北京,季君行来接她。
一看见她,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下,“现在满意了吧,我听你的话。”
她望着他飞扬肆意的表情,心底是那样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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