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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为人沉毅,话语不多。
心里虽跟明镜一样,但却不会轻易吐露心中想法。
正在思索间,就见安文生伸手招了招:“过来聊几句。”
黑齿常之略一犹豫,还是走过去,在安文生身边坐下。
篝火释放出来的温暖,将两人的手掌烤得热烘烘的,驱散了夜间的寒意。
安文生伸出双掌,一边烤着火,一边向黑齿常之道:“阿弥这个人,虽然平时待人很随意,但其实他的心里很刻板的。”
“嗯?”
“一般人很难入他的法眼,但有时候他会莫名的对一个人很有好感,引为兄弟。”
黑齿常之看着他,没说话。
安文生似乎也不需要他说话,自顾自的道:“我不知阿弥为何会对你另眼相待,不过,我相信他的眼光,这些年几乎从未出错过。”
说着,安文生向黑暗中守在一角的岗哨指了指:“看到那边的人了吗?王孝杰,他是阿弥从行伍中发掘出来的,确实有将才,为人勇毅。”
黑齿常之点点头。
“阿弥既然信任你,我也信你。”
说着,安文生转过脸,狭长的双眼中,神光熠熠的盯住黑齿常之:“接下来的敌人会很强,希望你我同心,共同辅助他,度过眼前难关。”
听到安文生的说话,黑齿常之心中一动:“都督目前有什么为难处吗?”
安文生看了看他:“你应该知道,前任都督王文度的事。”
黑齿常之点头:“听说是刚上任便暴毙了。”
“都督这个职务,牵涉到太多的利益,无论谁坐上那个位置,都会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
对外有高句丽人、新罗人、百济复国之人,还有倭人,各方面的威胁暗算。
对内,缺粮问题、缺兵问题,内部百济归顺势力的平衡,唐军与本土力量的平衡。
这份职务不是荣耀,而是踩在悬崖边上。”
安文生的脸沉浸在黑暗里,说出的话,让人觉得心中发凉。
“阿弥突然被架上这个位置,就是踩在刀锋上舞蹈,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安文生的声音,越发低沉下去。
但是话语里的内容,却依旧冰寒彻骨。
黑齿常之敏于军事,但是政治权谋非其所长。
闻言,只觉得背后汗毛倒竖。
“真有这么危险?”
“王文度暴毙,便是证明。”
安文生转头向苏大为道:“阿弥从不跟我们说,但我们知道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多大的风险。”
“那何不辞去代都督之职?便是做折冲府都尉,或者以他的功劳,再升一级,做郎将都是可以的。”黑齿常之忍不住道。
他与苏大为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属于“恩主与仆从”关系。
若苏大为不在,他的前途可想而知。
“我也这般劝过,但阿弥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接下。”安文生幽幽叹息:“他说,是危险,也是机遇,还说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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