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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惯例,先以葱白捣碎了覆上尸体,以白纸覆在其上,如果有外伤,便会印在纸上。
之后,我等以水冲洗尸身。
若有伤处,水流便会停滞不前。
然后将此尸体放于院中阳光下,隔着丝绸查看,若有骨裂伤,便能瞧出。”
周扬在一旁点点头:“你这用的是《疑狱集》里的法子。”
“周令史果然是行家。”杵作抱拳赞了一句。
“验骨伤还有一个法子,可以一张厚薄适中的纸放在疑似骨折部位,然后拿一团由特殊材料做成的面团在上面擀,如果白纸下有伤口,通过一段时间的熨擀,骨头的裂缝就会清晰的显现在白纸上。”
周扬说着,对杨班头和陈敏道:“把这尸体抬出来,再看看背后。”
狄仁杰若有所思的向他看了一眼:“周令史对这些也很熟悉?”
“我自幼就对刑名感兴趣,就多看了一些这方面的书。”
周扬瘦削的面皮上,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种似自得,似微笑的神色。
“在先秦时期有一本书,叫做《封诊式》,‘封’即封,‘诊’是勘查、检验,‘式’就是规矩规范;验尸即属于‘诊’的一部分。
秦代称之仵作为令史,称验尸结果为‘爰书’。
我记得有一桩先秦的案子记录做《贼死》,其上云:一男尸体在某家南边,仰卧。男子头上左额角有一处刃伤,背部有两处刃伤,都是纵向的,长各4寸,宽各1寸,创口中间凹下……
尸体西侧有一双秦式麻鞋,一只距尸体6步稍多,一只离尸体10步,把鞋给尸体穿上,刚好合适。地面坚硬,未见凶手痕迹。死者是壮年男性,皮色白,身长7尺1寸,头发长2尺,腹部有灸疗旧疤两处。”
狄仁杰听了不由向他多看了两眼:“周令史果然博学。”
心下暗道:听闻有人痴于酒,有人痴于音律,这位刑部令史,倒像是对刑名十分痴迷。
就在这时,皱着眉头的陈敏和杨班头,已将阿巴尔的尸身从棺木中搬出,放置在院中空地上。
“狄郎君,周令史,你们过来看。”
未时正。
鼓楼响起数通鼓响。
日头略向西斜。
一名中年汉子抬头看了看鼓楼,伸出胳膊,用袖口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他的肩膀上扛着一口箱子。
箱子的木料看起来十分粗陋,就跟寻常人家后院用的柴禾相差仿佛。
奇怪的是,这样一口粗糙的箱子,居然还用上好的漆料漆染过。
暗红色的漆料,像是血的颜色。
中年汉子扛着箱子,穿街过巷,来到一处宅院前。
他四下看了看,伸手轻扣门环。
四长三短。
停了片刻,有人在门后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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