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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苍白的反光将他的侧颜染得有些失真,他的语气也像是沾染了水汽,潜藏在字句下的情绪变得飘忽、难以捉摸。
“或许你是无心透露的,你告诉伊利斯时也没想到会有那样的后果。”
他在为她寻找开脱的借口吗?
可她什么时候需要他开脱?!明明是他自己的选择让他在奥西尼家失去立足之地,是他头也不回地消失,五年没有任何消息。
迦涅深吸一口长气。
阿洛的目光重新落回她身上。
“如果把责任甩到我身上能让你好受一些,你大可以继续扮演受害者。但我没有做的事就是没有做。”
她直直地望着他,眼睛里像藏了雪亮的锋刃,扎人,却也直奔心脏。她据理力争……即便没有理也强词夺理的时候,都总是这个表情。
或许是伤情多少让人变得容易感伤,也可能是被突然涌现的回忆冲击,阿洛诡异地沉默,略微失焦的绿眼睛恍惚地一眨不眨。
“但你不相信我。”迦涅的嘴唇突兀地轻颤了一下,立刻倔强地抿紧。
阿洛回过神,下意识朝她迈出半步,但被她的神态堵在原地:“我——”
迦涅冷硬地抢白:“我只说最后一次,你被逐出奥西尼家和我无关,你相不相信也与我无关。对奥西尼家来说你是背叛者,这点毋庸置疑。于私你是个差劲的朋友,过去五年,我没有收到你的任何一封信,这也是事实。”
阿洛刚刚抬起的手便落回了身侧。
“在我们各自看来,彼此大概都是叛徒。但这些说实话也都不重要了。事到如今,我和你的关系不可能回到从前。”
片刻前还充斥着争执声浪的会客厅再次安静得可怕。
两个人都不说不动,死样的寂静膨胀再膨胀,逐渐填塞客房的每寸空间,空气变得稀薄,大声呼吸都困难。
一秒,两秒,初秋的远雷在远方隆隆炸开。
原来雨还在下。
迦涅找回自己的呼吸。
“除了你觉得开价太高的药水,你的其他所有医疗开支——对你来说大概不是一笔小数目,我已经全部付清。”她环视四周,故意让视线在房间角落褪色剥落的破旧墙纸上停留片刻,并且确保阿洛注意到这个细节。
“不用谢。”
语毕,她转身离开,鞋跟在外面的走廊木地板上叩得响亮。
脚步声远去了,阿洛仍在原地一动不动。
刚才的争吵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他在壁炉前屏着气踱了两步,忽然追到窗边。
客房的视野本就不佳,白昼时分也只能勉强看到宅邸正前方的一部分。现在天已经彻底黑了,又下雨,他没在庭院里亮灯,近旁更是昏昏一片。
突然冒出的小小光球于是格外明显,是迦涅随身携带的飘浮魔法灯。
光球主人才露了个影子就又转身不见了。片刻后,走廊尽头的门砰地大声摔上,迦涅撑着伞重新出现。
原来刚才她气冲冲走得太急,甚至忘了拿伞。
阿洛失笑,唇角却在勾起的瞬间就压下去。他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迦涅的宝塔形雨伞是浓郁的孔雀蓝,光球飘到伞下,伞盖莹莹的像发光的海洋生物,掀开盖子往下看肯定有蜇人毒刺的那种。
她走得很快,金属栅栏门切割开宅邸内外,她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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