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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没听见碧扉的声音,裴皎然缓缓坐了下来。摊开卷宗,逐字逐句地看着。
一盏茶后,裴皎然抬首,“碧扉,你带本府的信印去找一下楚宥。让他带布庄的伙计来县衙。”
布庄伙计作为目睹事情经过的人之一,和账房一块,暂且被关在县衙大牢。虽然卷宗已经陈述了事情经过,但是仍有细节之处尚需推敲。
碧扉应诺离开,不过半刻功夫。便和楚宥带来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回来。
在楚宥的示意下,他朝裴皎然施礼。
“草民孙茁拜见明府。”
“起来吧。本府召你来,是想问些事。本府问什么,你便答什么。你可明白?”裴皎然温声道。
孙茁点头。
端量着孙茁的目光,裴皎然眸光微闪。看样子他还不知道外面那些流言蜚语。
裴皎然瞥了眼楚宥,冲他点点头。明白她意思的楚宥,走到案前拿了卷宗站到她身边。
清了清嗓子,裴皎然再度询问孙茁那日在布庄究竟发生了什么。孙茁不敢瞒,将自己所见悉数说了一遍。
裴皎然一面听着,眼角余光看向楚宥。见他颔首,示意事实与卷宗内容无差。一抹思量从她眼底划过。
“你说你是拆了绢布,想看看质量时。发现最里面几匹掺了草纸?”裴皎然眯眸沉声道。
“是呢。明府有所不知,我们东家虽然乐善好施,但也不会任人欺负。若是老弱妇孺以假充真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个四肢健全的年轻男人。”孙茁说着咽了咽口水,目露不屑,“东家知道后原是想给他个机会,让他把东西拿回去。谁曾想那家伙非要东家可怜他,东家不肯依他。两个人一来二去就起了争执。”
话止裴皎然沉眼。孙茁的话和卷宗上的证词分毫不差。一切皆是那张姓农户,恼羞成怒杀了王记布庄的老板。
按律,“斗殴者,元无杀心,因相斗殴而杀人者,绞。”但魏律中亦有过失杀一说,即是因耳目所不及,思虑所不至而杀人。
如今这事难就难在,该如何判。
目光在孙茁身上掠过,裴皎然虚睇楚宥一眸,“你带他回去吧。此事本府还需要思考一二。”
楚宥领命离去。
等楚宥离开,裴皎然屏退了碧扉。独自看着桌上那份卷宗发呆。其实要判这案子也算不上难事。
只需要让那张农户咬死他是无心之失,而非斗殴杀人。以过失杀判之,便可以让其免除绞刑。
如此一来她也不至于,和朝廷那些人撕破脸皮,但是王家必定不服。不服便会生出许多事端。
她差人打听过,王记布庄的老板是家中的顶梁柱。东家一没,家里只剩下孤儿寡母。
最终难还是难在世故二字上。
“咦,李刺史你怎么来了?我家女郎她有事在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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