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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见过陈国皇帝,老皇帝肤色蜡黄,脸上堆满褶皱和老年斑,双眼浑浊,瘦骨嶙峋,肩背伛偻,哪有王者风范,与眼前硬朗凌冽的男人相比判若云泥。
马车通宵旦达前行,数日后抵达卫阳县,苏远山带着几名士兵补充食物和水。
祁野问:“下去么?”
余星摇头。
祁野不再多说。
一行人继续赶路,离陈国京城越来越远,余星有时会透过窗棂看外面,偏远乡野,农夫挑着扁担,黑脸上布满皱纹,妇人背着背篓,老妪岣嵝着身子,来来往往的行人皆愁容满面。
余星在安阳县里,看到遭富人狠狠欺凌的百姓,一路过来他看到太多的不平,也看到了陈国偏远地区的穷困潦倒,同样看到了人命危浅,朝不虑夕,命如草芥。
想到曾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心里感慨万千。
离禹国越来越近,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他拿余光偷看男人,男人依旧坐几案前看书,浑身气势凛然,给人不好相与的感觉。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余星渐渐不抵触和祁野同乘。
九月初一行人出了陈国,进入禹国地界,进入禹国后行军速度就慢了下来。余星时不时掀开幕幔看沿途景色,一眼望去全是绿茵茵一片,间或白色一片,余星不认识那些矮小的作物,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祁野的视线从奏疏上移到少年脸上,见他满是好奇,随之看了过去,“菘菜。”
余星这次很快反应过来,将这个名字默记于心,祁野看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心下有些好笑,面上依旧淡然,“从前没见过?”
余星老实摇头,“陈国只有青菜。”
从他有记忆开始便一直吃得青菜。
马车骤然停下,外面响起恭敬声,“主子,前面是个村落,今晚要在此处借宿么?”
进入禹国,众人放松戒备,先前在陈国担心会有人行刺。
祁野瞥了余星一眼,没从少年眼中看到不满,才淡淡吩咐,“找村长或里长借住一宿,其余人等苏远山安排。”
“是。”白缪应下,骑着马到后面那辆马车。
余星望向窗外见到了道路两旁全是田野,一眼望去翠绿欲滴,间或葱白,十分养眼。
红日西沉,斜晖更落西山影。
轱辘缓缓转动,复又停下,外面传来叩叩声,祁野撤下门板,掀开帷幔,扭头示意余星跟上。
余星老老实实跟着下马车,一出马车只觉得清爽新鲜,余星大大地吸了口气,苏远山也从马车出来,他一边舒展双臂一边朝祁野走来,对着祁野行了叉手礼,祁野略一颔首,神情不变。
苏远山赫然转身朝余星行了个长辑,余星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苏远山行完礼,见余星一脸愕然,方知自己唐突了,正想说些什么,祁野自然而然牵起余星的手走向村口。
村子里不少玩闹的孩子,这些小孩聚在一起玩耍,余星看见他们中还有小姑娘,眼底带着些许愕然。
小孩不怕生,见他们衣着华贵,便对祁野行了个似模似样的叉手礼。
祁野没还礼,问:“你们村长是哪户?”
“大哥哥找村长伯伯做什么?”男孩肤色偏黄,一双眼睛很是明亮。
祁野不作答。苏远山上前给几个孩子分麦芽糖,余星注意到苏远山给了每个孩子两块糖,几个小姑娘也有。
孩子们得了好处,自然乐意带他们去找村长。村长家是进村的第三户,门前贴着今年的桃符和对联,对联上的字迹工整,余星看在眼里只觉得十分诧异。
在陈国只有大富大贵人家才会贴对联,至于这些剪纸他从未见过。
祁野留意到他的目光,小孩隔着门喊:“村长伯伯,有几个大哥哥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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