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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着想些有的没的,没仔细注意是谁打来的电话,妈妈开口问完一句话,她被结结实实地堵在原地。
她要问吃了吗,工作忙吗,闵于陶觉得还可以回应,她知道这些都不过是挑起话题的过渡,实际上妈妈根本不在意这些。每次的致电询问都是为了别的。
这次则是:“昨天发的微信你没收到吗?”
她眼不眨地撒谎:“没有,在忙。”
“男朋友什么时候带回来看看啊。”语气温柔且平和,难怪无论是同学还是朋友,和妈妈接触过,第一印象都很好:“于陶,你妈妈真好”。
闵于陶没有耐心:“带不回来。分手了。”
妈妈“啊”一声:“好端端地干嘛分手。”接着说:“那正好,你叔叔说要介绍一个男孩子给你,要不要见见?”
闵于陶没忍住:“你昨天发微信来也要说这个吗?问完我什么时候带男朋友回家,就要给我介绍新的人?”
“对啊。”妈妈一点没觉得问题接的突兀,反问道:“你这不是看到了嘛,看到了怎么不回。叫大人担心。”
“我分手了,现在没有那个心情。”闵于陶重复道。
“怎么没有。受了伤,赶紧接受下一个就好了。别那么娇气。”妈妈的语气依然是柔柔的,但是每个字都像是锋利针尖,带着令人心寒的敷衍。
反驳质问的话梗在胸间,闵于陶动了动嘴角,感觉再一张口就要抑制不住情绪。
“我不要。我挂了。”
“那我把男生的微信推你,好好聊聊。”妈妈完全忽视她的拒绝。
掐断电话,闵于陶觉得手心都是汗,冷冷的一层,刚才防止手机脱力滑落,她一直紧紧捏着,硌得掌纹疼。
慌然回神,眼前还站着温端颐。他可真是好教养,一直背着身,站得远,在接电话的过程中,都忘了他的存在。
闵于陶忽而觉得有点难堪,看他走近,更生出点无路可逃的狼狈。
温端颐全然没看见她的不自在一样,眼神落在她的旁侧,“快下雨了,你要怎么走?”
她也跟着侧身,几净的落地窗外是呼啸的风声,大有席卷一切的架势。夏日的暴雨总是来得毫无道理。
多好。好希望这大风将自己也一起刮走,抛向空中,随便扔向哪里。妈妈也好,前男友也好,完不成的ddl也好,断得彻底,再也不去和脑海里的混杂纠缠。
不过,也只是想想。
落地窗上模糊印着的温端颐好像沉了眉尾。
“想要我带你走吗?”
空白中跳跃起一拍,她仿佛听见有风从耳边柔软而过,稳稳地托起她。
雨下得急,一出大厦,落雨提前而至。
温端颐的车在另一个大厦的底下停车场,四五百米的距离,无人带伞,前台也没伞可借,需要凭着勇气冲刺一段。
原来他说带她走,是开车带她一段的意思啊。
闵于陶认命地顶起帆布包,跟在温端颐的身后,脚深一脚浅一脚踏进水里,找不出完好的地面踩,索性全蹚进水里。
人一遇到如此天气就分外窘迫,平时装得人五人六,此时虚伪的精神假面被刮在脸上的雨线撕个粉碎,有几位身着正装的中年男性跑过他们,嘴里骂着混荤的脏话。
她不知道温端颐后背是不是长了眼睛,手臂伸过来虚虚掩了下,眯眼跑得脚下歪斜的中年男人在撞到她之前急改了方向。
倾斜的雨也扯下她近日来的强打精神,头脑发昏,突然想起前男友。北方的夏季总有猝不及防的雨水,念书时常和恶劣天气撞个满怀。但他准如天气预报,总会提前出现在所有她因大雨陷入前后两难的地方,撑一把伞,站在逆行的人群里等她,先一步冲她挥起手,扬起好看的笑容。
过去的美好时光像是被她徒手捏造出来的,被头顶的雨一浇,现出易碎的骨架。
还好雨骤然变大,几乎浇面,泪水和雨水没有界限。
头顶雨声忽小,在前的温端颐慢下来,到并排的位置,把双肩商务包撑在她头顶。他没看她,像是故意别过脸,语气嫌弃:“怎么这么慢。脚下跑快点。”
这一刻,闵于陶倒有些感谢他的放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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