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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的家庭聚会
我踏进教室的时候教授正在发试卷,可是该怎么说呢,同学们像看外星人一样看我,几个人还忍不住发出笑声。我心想我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低头往身上一看,果然,身上那件黑色T恤上,胸前印有两个很明显的白色英文单词“FUCKYOU”!
难道是昨晚没睡好,眼花了?出门前我还以为是“THANKYOU”呢,什么眼神啊我,英文也没烂到这个地步吧。老教授扶着眼镜看了看我,轻轻地摇头,催我:“还站着做什么,赶紧进来考试。”我用手中的书本遮住胸前硕大的字母,穿过同学们刺人的目光,找了最后面一排的位置,忐忑不安地坐下去。
测验的时候每次低头看见那两个单词,我就有一种想死的心情。考完试,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老教授突然把我叫住,他在讲台招呼我过去,面色凝重。有同学从身边经过,又看了我胸前的字母,不怀好意地低声发笑。
直到教室里只剩下老教授和我,他才慢悠悠地摘下眼镜,说:“林麒,我和你父亲吃过几次饭,他为人文化素质极好,在这个城市里找不到几个像他这样正直的人,你们这一代垮喽!文化素养跟不上不怪你们,怪教育没重心,只是每个人都不是作为一个独立的人生存在这世上,未来还靠你们,所以做事需有分寸。就这样吧,回去见着你父亲,代我问好,改天我约他下象棋。”
我穿着印有“FUCKYOU”英文字母的T恤战战兢兢听完老教授的大道理,外人看来一定很讽刺,虽然还是没能化解个一二,但我知道全是该死的T恤惹的。好不容易被放行,出教室后我直接跑到洗手间,把T恤脱下来反着穿,黑色T恤正反面都差不了多少。
天是阴的,乌云厚重,随时要塌下来,又热又闷,心情低落到谷底。在教室楼下取单车时,远远看见一个人走过来,戴着口罩,双手插在裤袋里,我刚想难道学校发现禽流感病例了吗?怎么大白天有人戴着医用口罩。可是看他身影和走路的姿势有点熟悉,他越走越近,该死的,是苏烈!
见鬼!越想躲的人越能碰到。我急忙把车推出来,太慌张了,不小心绊倒,然后把旁边一片连着停靠的自行车都弄倒了,哗啦啦的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叫人绝望地倒了一大片。我坐在地上,看着苏烈走到面前,他戴着医用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俯视我,眼睛里布满杀气,让人不寒而栗。他冷静地看着我以及那一片倒下去的自行车,摇摇头,一句话也不说。我们两个人就那样僵持着,我逃也不是,遁也没处遁,扯着一张笑得很僵的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我真希望他得了失忆症。
很久之后,他弯腰把旁边一辆自行车扶起,重新停好。我没有看错,他在帮我扶自行车,难道他真的失忆了?
苏烈回头瞪了我一眼,说:“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把自行车扶好,要下雨了。”由于他戴着口罩,说的话有点模糊,不像他的声音,不过我还是听清楚了,马上爬起来,把自行车一辆辆扶起,排好。
我突然意识到,难道他戴着口罩是因为我昨天吻他?难道他还去医院做了消毒?我是病毒还是霉菌啊,他有必要这样吗?这么想着我心里不由得感到生气,看在他帮忙扶自行车的分上,暂时不跟他计较,可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雨点说来就来,噼里啪啦落下,一颗一颗砸到我脸上。
“下雨啦。”我叫着,感觉左脚踝处沉沉的,还很痛,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划到的伤口正在流血,我叫了一声。
苏烈过来查看了一下,皱起眉头,推过我借来的自行车,命令似的说:“上车,我载你去校医室。”
暴雨倾盆,苏烈载着我往校医室的方向用力骑去,抵达校医室时,两人都淋得湿透了。麦莉打电话给我时,我正在校医室包扎伤口,她在电话里大声嚷嚷:“你是被苏烈绑架了吗?”
我看了旁边的苏烈一眼,浑身湿漉漉的,头发湿哒哒地贴在额头上,可还是帅得一塌糊涂,口罩也淋湿了,他把口罩摘下来,板着一张脸看校医给我清理伤口。我注意到他上唇有一点红肿,天啊,昨天我都对他做了什么
我对麦莉说:“我……我还在教室,等会儿就回去。”我没跟她说我在校医室,也没说苏烈就在身边,担心她听了之后扛着斧头什么的杀来。
苏烈看我说谎,皱了下眉。我胆战心惊地对他说:“你淋湿了,快回去换身干衣服,我没什么大碍,谢谢你送我来校医室,谢谢了啊。”
苏烈还是没什么表情,转身走向门口,我心里一颗石头落地,庆幸他没提昨天的事,难道他就这么放过我了?我正在美滋滋地想着,苏烈转身回来,吓了我一跳,他问我:“你确定你能走回寝室?你的脚真的没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绝对没问题的,你快回去吧。”我拍拍胸脯,打发他走。我实在不能面对他,因为总想起昨天吻他的情景,双眼不自觉盯着他完美的嘴唇,不敢想象自己竟然真的吻了他,脸红得发烫。
“喂。”苏烈第二次返回,喊了我一声,冷冷地说,“你后天晚上,和我回家一趟吧,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放过我。
从校医室回到寝室,看到麦莉正站在阳台打电话,她看到浑身湿透的我,和对方挂了电话,拉上窗帘,一边给我找干毛巾一边叨叨说:“猜到你没带雨伞,还真淋到了,上次生病住院还没好几天,你要是再闹出什么病,你爸肯定怪我。”她继而看到我身上反穿的T恤,哈哈大笑说,“我走的时候还担心你会不会穿,没想到你还真的穿了,你个笨蛋。”
“别讲了,丢死人,还被新闻史的教授训话了。你干吗把这衣服放桌子上啊。”我一边换下湿衣服,一边跟麦莉抱怨。
麦莉递来毛巾,给我倒了杯热水,解释:“昨天路边政治系的学生发的,本是他们要穿着这个T恤做行为表演的,也只有政治系的学生才能这么折腾。”
“呀,你的脚怎么回事?”麦莉看到我脚踝包扎过的伤口。
“骑自行车被划到的……”
“我说你呀,没被弄残废就好了,骑什么自行车。”
麦莉一直对上个学期我去考驾照,学车的时候差点把车弄翻的事耿耿于怀。
“苏烈没找你吗?”她问。
我接过麦莉手中的水杯,喝几口热水,身体一瞬间变得暖和,看她对我这么贴心,老实跟她招了说:“是他把我送去校医室的。”
麦莉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别瞒我了,是不是他把你弄伤的?”
“不是不是,真是我自己弄伤的。”我急忙说。
“不是就不是,干吗着急替苏烈辩解呀你。”麦莉走到她从宜家搬回来的梳妆台前,开始对镜梳妆。我知道她晚上要和许征去约会,风雨无阻。她忽然想到什么,从镜子中死死盯着我,问:“007,你不会是喜欢上苏烈了吧?”
我“噗”地喷了一地的水,激动地喊道:“怎么可能!我死也不可能喜欢他那个变态!”
“好啦好啦,知道啦,你冷静点。”她继续化妆,阴阳怪气说,“哦,我差点忘了你的斯宇哥哥。”
麦莉去上课后,我一个人待在寝室里。下午没课,外面还下着雨,虽然雨点已经没有中午那会儿下得大了,但还是能听到雨声,天气变得凉爽宜人,窗帘半拉着,躺在床上可以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房子里的温暖在玻璃窗上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我舒舒服服地窝在被子里看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这种时候我真是爱死下雨天了,也爱死麦莉在宜家给我买的靠枕。书是麦莉在图书馆借的,当时她以为是讲全球富豪比尔盖茨多么了不起的挣钱事迹,以为是一本励志书籍,买回来后才发现是外国名著,便丢到一边,让我去图书馆的时候帮她还了。除了《红楼梦》,麦莉几乎不看名著,尤其是翻译过来的外国名著,她只看英文版的,看得最多的是一些名字奇葩的野史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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