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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尴尬地笑笑:“那倒不是。”
吴依然又问:“你觉得胡晨阳这个人怎么样?”
林青想了一下,道:“胡晨阳么,能写点东西,用我们当秘书的话说,就是‘笔头子比较硬’,呵呵。”
吴依然从林青的话里,能听出他并不佩服胡晨阳。
“但是,”林青果然道:“笔杆子玩得好,却越混越惨的,也不是没有啊,呵呵。”
吴依然咬咬嘴唇:“我不管他混得怎么样,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是朋友吗?”
林青摇摇头:“你非要问这个,那我告诉你,不是!为什么不是呢?原因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一般来说,领导的秘书之间,是不适合做朋友的,不成为对手就不错了。当然胡晨阳也不能算是我的对手。我想,他现在没有资格做我的对手吧?”
此刻,他知道这句话不应该说,却说了,因为有种直觉:吴依然是故意将话题引向胡晨阳的,她很在意胡晨阳,这令他很不舒服!
吴依然脸色有些难看,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坏了!”林青有些后悔,“我送你?”
“不用。”说完,吴依然果断地拉开门,居然就这么走了。
林青算是明白了,吴依然答应跟他见面,竟然是为了跟他谈什么胡晨阳!
“你和胡晨阳是朋友吗?”这话问得太可笑,也太可气了。不是有句话么:“人比人,气死人”,而林青最不愿意比的人,就是胡晨阳。当年,如果胡晨阳也被高明亮淘汰了,那他跟胡晨阳或许还能成为“难兄难弟”,但胡晨阳却稳稳地占据了县委书记秘书的位子,明显就把他比下去了。
还好,高明亮倒台了,胡晨阳也跟着倒霉了,杨文远当了县长,林青也“水涨船高”成了县长秘书,以后,只要跟定杨县长,前途将一片光明。
吴依然居然对胡晨阳有好感!听到他贬低胡晨阳,居然还很不高兴!居然说走就走了!
“有情况”啊!
看来胡晨阳到了宗教局以后,活得挺滋润啊,又是写文章,又是追美女,有点开创美好新生活的意思啊?
得想办法让他“消停”些了。
吴依然心里也有些窝火。她不了解林青,凭着直觉,觉得此人是一个阴险小人,此人对胡晨阳嫉妒呢,妒火中烧呢。
女人的直觉是很灵的,一个有作家潜质的女人的直觉就更灵了。
以前,吴依然对胡晨阳也谈不上有什么好感,在她看来,胡晨阳是官场中人,又是专为领导服务的,领导都能“伺候”满意了,哄外公一个老书呆子,还不是小菜啊?
却并没有细想过,胡晨阳为什么要哄她外公?
宋麟庐老人是一个饱学之人,一生坎坷,却不失赤子之心,此生最高的“官衔”是县政协委员,还只当了一届就被莫名其妙的拿掉了。
不当政协委员了,老人还高兴得很:“好好好,不用去开会了。”
在吴依然眼里,外公此生太失败了。
外公解放前在赣南一所国立中专就读,是埋头读书之人,却稀里糊涂被同学拉着集体加入了“三青团”,档案中有此“历史问题”,一生不受重用。
儿女也受此影响,没有一个从政的,入党都很难。吴依然的大舅是省医学院教授,母亲宋志敏是新峡县一中数学老师,加上外公、外婆,全都是党外人士。
吴依然读高中时,迷上了文学,上课时常常偷着看小说,偏了科,高考就落了榜,只考上个中专,这事让父母有点抬不起头,外公却很达观:“她喜欢文学,就让她去,她要考上美国的大学,我还怕她不回来了呢。”
要是没有外公护着,吴依然怕是要被父母狠狠修理一番了。
外公不喜官场之人,老了老了,却跟一个县委书记秘书成了忘年交。
胡晨阳也是个爱读书的,尤其爱读史,常常与老人探讨一些历史问题,满腹经纶却又谦虚好学,这在当今年轻人中是很难得的,怎能不讨老人喜欢?
老人一辈子收藏了不少好书,有些书是孤本、绝本了,尤其是那套清朝年间的《新峡县志》,不但齐全,品相也好,很珍贵的。平时吴依然都是不能随便乱翻的,却有一个人可以借阅,这人就是胡晨阳。
所谓“借阅”,也是不外借的,只是允许他在家里阅读。
胡晨阳有一个本事:读书快,一目十行,也不做笔记,许多只看过一回的书,都记在脑子里了,这点让外公很是佩服。
外公道:“这是本事,这是真本事!”
外公一肚子学问,尤其喜好杂史野史,这在学术界是不讨喜的,如同旁门左道,厉害是厉害,地位却不高。外公写了一本书《华夏野史拾遗录》,因为出版社要求作者本人包销3000册,一算要自掏腰包十万,这笔钱外公不是拿不出,是他觉得,花钱出书就没意思了,从此断了出书的念想。
上半年,县委书记高明亮出事了,胡晨阳没了后台,在许多人眼里已然成了“丧家之犬”。后来又听说,女朋友都跟他吹了。
外公知道了,居然很高兴:“吹得好,吹得好!”
女儿宋志敏笑他:“爸,哪有你这样的?这叫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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