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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敢问吧。
仅仅站在梦里,她已经快要断裂了一样。
“……林三酒?”
她从没有想过,一个阴鸷低沉的陌生声音,遥远冰凉、仿佛不太肯定似的三个字,却差点让她发出一声嘶喊——仿佛她是失足跌入山渊的遭难者,在苦苦煎熬至性命边缘时,终于听见有人从崖上叫了她一声,终于有人来找到她了。
可是她明明才是什么都忘记了、不该有情绪的那一个人才对啊。
是我,林三酒站在昏沉沉的漆黑水流中,想要拼命喊叫出声,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是我,我在这里——
她却被困住了一样,不管怎么挣扎也走不动,叫不出声。
“别……别过来。”
那声音像灰蒙蒙的雾气一样,又凉又轻,似乎一碰就要散了。
林三酒顿住了。
她没法出声,也没法动作,是因为……是因为梦的主人不肯让她走近?他难道察觉到,有人侵入了他的梦里吗?
“真是……要疯了。”
那声音好像在忍耐着什么,忍得很苦,几乎是断断续续地说:“我也该吃上一颗那鬼东西才对……”
“鬼东西”是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过去?
这句话一直在她的思绪里回响,不知道有没有被梦的主人听见。
林三酒无声地说,你是谁?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在这三个字一问出口的时候,梦的主人忽然怔了一怔——虽然他始终抵抗着、不让林三酒走近,但她毕竟正站在他的梦里;他的情绪、他的状态,就是困住她的漆黑水流。
会察觉梦有了变化,也不奇怪吧。
林三酒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
蓦然之间,她踏上了一片浅灰石砖地。
它无边无际地铺展出去,她看得清脚下石板砖上的细细裂纹,看不清它延伸向何方;她只知道,这里似乎是一片广场——她似乎来过。
……是什么时候来过?这是什么地方?
在灰蒙蒙天地交接之处,在风也沉落消寂的时间里,坐着一个黑衣人影。他的身体半弓着,仿佛在等待着自己蜷曲的脊骨一节节化作刀刃,切开皮肤与外衣,扎进世间的风里。
他半垂着头,看不清面容;包裹着黑色皮革的双腿,长长地软在地面上,就像是一个……就像是一个失去牵线的人偶。
林三酒如果不是在梦里,大概会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忽然想起来,在刚刚击败枭西厄斯之后,大巫女曾抬起眼皮,朝她问道:“人偶师在哪里?”
那个——那个十二界里人人避之不及的疯狗?丧心病狂的杀人魔?
是……是她忘记的人?
林三酒想要再往前走几步,但才一动步,就听见远处那人又低低地说:“我说了,别过来。”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在别人的梦里,一切都不受她的控制。他说别过来,她果然就走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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