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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醒来,刘猛睡眼惺忪的起身。嘘嘘之后回到屋里,习惯性的拿起挂在墙上的板子看。板子上贴了一份月历。在六月十一日下写了‘今天值日’四个字。
叹口气,刘猛就把老婆孩子还有从二弟家带出来的两个娃娃唤醒。洗漱完毕,这么一队人马向学校食堂前进。沿途与其他家庭的人马相遇,大家互打招呼。成群结队的去吃饭。
超过一半的人都拖家带口,也有两成左右的单身狗混在这支人数越来越多的打饭队伍中。不过和家人同来也未必不是单身狗,还有两成的人虽然未曾成亲,却借了规定把家族成员给带出来。譬如六班生活委员林远,年纪才十八,是单身狗。却把大哥之外的三个哥哥一起接出了福建深山。他的三个哥哥已经娶亲,各有三四个娃,这一队十几号人非常气势。
用饭票打饭之后,就必须在食堂里面吃。无论大人小孩,都在纪律委员的监督下饭前洗手,饭后洗手漱口。刘猛最初的时候觉得这套规矩太大,经历的多也就习惯。现在是只用纪律委员监督,以前的时候为了弹压那帮不听话的,班长、生活委员、刘猛这样的体育委员都要一起上阵跟看贼一样看着。还有人因为不听话被打军棍呢。
吃饭的饭碗也是学校提供,吃完饭,漱口之后把饭碗放进洗刷池。再洗了手,刘猛就准备直接前往学校值日。他对自家的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说道:“四娘,你还要去找那个弄花的去玩么?”
“朱叔叔只是用花做东西,他才不弄花呢。”小姑娘奋力给自己去实习的地方辩解,“再说,胡娘子也去。”
听侄女说胡娘子,刘猛就本能的心中一紧。这位胡娘子就是七班的体育委员胡月莲,她在海盗船上的杀戮吓坏了不少大男人。也让很多人选择离开船队,加入了无需参加战斗的职业。没等刘猛从不安中解放出来,就听刘四娘继续说道:“大伯,我已经有学名了。别叫我四娘,不好听。”
“好好好。红霞,红霞。好吧。唉……”刘猛说完之后叹口气,他虽然很想和二弟家的闺女好好说说,让这女娃乖乖听话。可他还有工作。另外去实习,每天也有三文钱的收入。刘猛实在是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刘猛和侄女说完话,就对浑家说,“你赶紧送孩子走,我就先去值日。”说完之后又低声对浑家说:“听课的时候别害怕。谁生下来就懂就会?老师让你干啥你就干啥。知道了么?”
刘猛的浑家是个很普通的乡村女性,对上学总是不太习惯,听丈夫这么讲,她低眉顺眼的答道,“好。”等了片刻,她又问刘猛,“你可否问了给我的差事?”
“不用急。我尽量给你找个好的。”刘猛答完,伸手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小脑袋,就去值班了。
在伯母的带领下,刘红霞先去了班里,又在老师的带领下到了自己的实习地点。同来的是三个与刘红霞年纪差不多的女娃。到了这里,就见胡月莲和几名成年学员已经到了。
被刘猛称为‘弄花’的家伙叫做朱友清,是个铁塔般的壮汉。一般来讲,若是在冲锋近战队伍里面见到朱友清才对,在这么满是花朵花瓣的地方见到他就显得不那么多对劲。然而朱友清并没有丝毫觉得有什么不对,见学员到了,他瓮声瓮气的说了句“开始干活”,就分配了工作。
实习地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腻的味道,那是大量玫瑰花瓣散发出的味道。小家伙们的工作就是把女性们从花朵上摘下来的花瓣用小竹篓搬进屋子里面。在花瓣不够的时候,刘红霞也得参与摘花瓣的工作。四周都是香甜的气息,刘红霞非常喜欢。
连着的五间屋里面空荡荡的,东边两间屋里面最主要的器具是一个下面生着火的大铜锅。铜锅里面是奶油般的白色油脂,那些花瓣被倒入油里熬煮。铁塔般的朱友清用木棍不断搅拌,等到觉得烹煮的差不多了,就用铜笊篱把花瓣的残渣捞出来,再放进去新的花瓣。
不是每一间屋子都在处理玫瑰花,西边三间屋子里面摆满了瓷盘。盘子上涂抹着薄薄的油脂,上面萨满散发着香味的茉莉花瓣。每个架子上都有日期记录,定期进行更换。
把一大捧玫瑰花瓣放进竹篓里,刘红霞站起身边擦汗边跑到从处理地经过的一个少年身边。她拽住步履匆匆的少年的衣袖,“张哥哥,带我去西边那几间屋子看看呗。”
姓张的小哥停下脚步,带着微笑对刘红霞说道:“等会儿我去问问朱老师。你现在可别去。”
“好。”刘红霞点点头,大声说道。
“这位小娘子,你是想去看花,还是想去看盘子?”旁边响起了赵嘉仁的声音。
刘红霞一看赵嘉仁过来,二话不讲扭头就跑回摘花瓣的地方,在竹篓后面躲起来。
赵嘉仁叹口气,他确定自己那句‘小娘子’绝不是吓住小姑娘的原因。这年代对女性的称呼就是‘娘子’,小姑娘的称呼是‘小娘子’。倒是叫普通人家的女性为小姐,是非常恶劣的事情。和21世纪很像,小姐是作为某个特殊行业的称呼。
见到自己如此不讨人喜欢,赵嘉仁也不尝试继续自讨无趣。他叫上和刘红霞说话的少年和几名成年学员一起搬了还没凝固的香脂到了不太远处独立的一间屋子。在这个故意四处透风的房间里面,油脂在熬煮花瓣的过程中吸饱了花瓣中的香味化合物。这帮人的工作就是在没有凝固的油脂里面倒入高纯度酒精进行充分搅拌。被蒸腾出来的酒精味道熏的不少人觉得自己仿佛喝酒一般。
月莲微微皱起眉头,却没有停下搅拌的动作。而那个张少年更是不为所动,他紧盯着混合物的目光里面都是热力,手中的动作不急不慌,仔细观察着最细微的变化。
曾经被吸入油脂的香味化合物很快就从油脂里转移到了酒精中,随着油脂渐渐凝固,白色的油脂上面出现了一层深色的液体。这些液体散发出强烈的香气,那是花朵的香味,几亩种植出来的花朵所散发的香味被浓缩在这数量很少的精油中。
赵嘉仁立刻把这些精油收入精致的小瓷瓶里面,瓷瓶口用精致的塞子塞紧,接口处用蜡封死,再用鱼鳔把瓶口裹上,用线绳紧紧系住。
月莲则是履行了自己的工作之一,她拿了一个标签,用铅笔写上了玫瑰二字,贴在瓶外。瓶子上的标签经过两个人检查,这才被放进一个用棉花与棉布填充好的木盒里面。所有经手人员在记录上签名,又在盒子内部的签名位置签名。这才算是走完了流程。
用完的那些油脂再次被融化,与酒精混合,把里面含有的香味化合物最大程度分离出来。但是这次出来的精油数量很少,质量也大大不如第一次分离出来的精油。这部分精油留下来用作调制香水的原料,更多的是作为试制新香水的实验材料。
分离进行了一天,装精油的木盒装满了大箱子。月莲虽然喜欢这样的味道,却觉得这包装也太唬人。在工作结束后,赵嘉仁告诉月莲,去会议室开会。到了会议室,只见六班和七班的干部已经到齐。赵嘉仁坐下之后立刻告知众人,“这次送货去泉州,有可能会遇到海盗袭击。”
“海盗袭击?”一众干部都很是不解。
“现在还有海盗敢到福州这边?”学习委员问出了大家的心声。前年给了海盗猛烈打击,去年也进行了扫荡。福州这边几个月都没听说过与海盗有关的事情。
“只是说可能有。福州没有海盗,不等于泉州没有。”赵嘉仁讲的依旧轻松。有些事情他不想在此时讲,从去年开始就让蒲家痛苦不堪的不再只有除虫菊蚊香,更有赵嘉仁制作的香精与香水。香料生意每年就那么一次,香精的供应局大大不同。从春天到秋天不断有从各种花朵提取出来的香料送到市场上,甚至在冬天也有水仙花香精被提炼出来。
齐叶最新提交的报告里面讲,蒲家已经开始寻找这些香精与香水的供应商。据说蒲家长子蒲师文好过几次说,要给狠狠收拾抢了蒲家生意的家伙。其他的情报网也提供了差不多的情报,所以赵嘉仁就让齐叶开始散布定期运输船的消息。
如赵嘉仁所料,一听到在泉州附近会遇到海盗,月莲的眼睛就亮了。这让赵嘉仁很是满意,海盗也许来也许不来,至少赵嘉仁希望他们来。现在拥有月莲这样渴望吞噬蒲家生命的斗士,赵嘉仁非常期待发挥出自己手中的力量。
“无论如何,这次运的是极为昂贵的货物,大家都要小心为上。”赵嘉仁用这样的话结束了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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