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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罚的罚、赏的赏、升的升、降的降,看多了那些原不可一世的官儿们,因为康熙的一句话,或升入天堂,或坠入地狱,胤祚也切身体会了一把权利的魅力。
金口玉言,言出法随,这种感觉真的很让人沉醉——不过话虽如此,胤祚却很清醒的知道权利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的道理,所以羡慕虽有些,但还是觉得做一个有着强大后台的纨绔更适合自己。
傍晚,胤祚端着新榨的橙汁进舱,人在船上,补充维生素很重要,但康熙忙的连啃水果的时间都没有,还是喝这个最快。
胤祚将果汁给康熙和于成龙各一杯,剩下一杯是自己:“人送走了?”
方才康熙令人将几个渔民请了上来说话,胤祚去算水位去了,没跟着一块见。
“走了。”相处的日子久了,于成龙也随意起来,喝了一口,五官皱成一团:“酸。”
胤祚笑嘻嘻道:“酸才提神呢!”
看一眼康熙的脸色,悄悄问道:“刚刚那渔民,说了不好的话?”
他虽放低了声音问于成龙,但他离康熙比离于成龙还近,康熙怎么可能听不到?
知道他这是间接的问自己,康熙冷哼一声,怒道:“胤祚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他们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溃堤怎么会修堤,不修堤当官的怎么挣银子?’简直岂有此理!你看看,这就是我大清的官儿!我大清,靠着这些官儿,怎么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怎么能让天下太平?”
见康熙发怒,胤祚也不恼,眼珠子一转,道:“先前儿子曾经听过一出戏,名字不记得了,但是里面几句唱词好玩的紧,皇阿玛我唱给您听啊……”
他站起来,甩着袖子,有模有样唱道:“听说那老包要出京,忙坏了东宫和西宫。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剥大葱……”
“噗!”于成龙紧急之下举起胳膊,将喷出的果汁用袖子挡住,总算免了御前失仪的罪过。
康熙亦忍俊不禁,笑道:“在哪儿学的这乱七八糟的东西!”
胤祚笑道:“甭管儿子在哪儿学的,总归不是儿子自个儿编的……要编儿子也没这个本事啊,这哪是儿子能想的出来的东西?”
于成龙一面忙着清理他的袖子,一面道:“可不是?和郡王怕这辈子也没见过烧饼卷大葱,哪能写出的这个?”
“儿子一辈子都没见过烧饼卷大葱,但在他们眼中,只怕儿子顿顿都吃那个呢!”胤祚道:“所以说啊,老百姓说的话也不一定全对,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大多数老百姓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儿就是保长,当官的做了什么,老百姓有几个能知道?皇阿玛若问他们过得怎么样,官府有没有随意摊派,这个他们自然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但若问他们河道总督有无作为,两江巡抚可还清廉,他们只怕就要信口胡说了。”
康熙笑骂了一句:“就你歪理多。”
到底心情好了许多,道:“空穴来风,并非无因,这一段,得好好查查!若真有人敢借着修堤大发横财,朕绝不轻饶!”
喝了几口果汁,情绪舒缓下来,叹道:“如今的吏治,是要好生整顿了。不要看一个县丞、县令,芝麻大小的官儿,可老百姓就在他们手底下捏着呢!巧借名目,横征暴敛,借端勒索,一个比一个手段高!譬如一个小小的纠纷,非要牵连到许多人,不把相干人等油水榨干,绝不结案!老百姓说,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你说他们捞这些钱做什么了?除了中饱私囊,大多就是孝敬上官!”
“那些巡抚、都督,明明知道这些勾当也不参劾,反而谁孝敬的银子多便举荐谁,上下沆瀣一气,狼狈为奸!长此以往,我大清的朝廷,岂不被这些赃官、贪官给占满了!”
胤祚安慰道:“朝廷是有这样的贪官,可也有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清官啊,哪里就如皇阿玛说的那么严重了?再说了,皇阿玛既然知道了他们的把戏,要收拾他们岂不是轻而易举?犯不着为他们生气。”
又道:“只要皇阿玛慧眼识英才,多任用清官儿,清官自然也只会提拔清官,这样下去,朝廷上下岂不是一片清明了?”
康熙摇头失笑,道:“治理国家,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胤祚笑道:“反正儿子也不需要治理什么国家,多难也难不到儿子头上。皇阿玛您继续头疼去吧,儿子趁这会儿没事,去钓几条鱼起来炖汤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钓的鱼,吃起来总是特别香。”
果真在康熙的怒视下,拿着鱼竿钓鱼去了,不过以他的水平,能不能钓的起来就两说了。
无论胤祚有没有钓起来鱼,晚上还是有鱼汤喝,事实上,他们每天都有鱼汤喝——没办法,谁让他们在坐船呢?
晚上旺财一面给他收拾床铺,一面还在抱怨呢:“鱼鱼鱼鱼鱼,烤鱼炖鱼煎鱼煮雨蒸鱼,顿顿都是鱼,尤其是那鱼汤,简直一天比一天难喝,别说人了,连洪福都吃腻了,今儿晚上的鱼汤它就一口都没喝。”
“得了,崩抱怨了,爷的食谱比你的好些,明儿匀两盘出来给你。”
旺财不好意思的挠头:“主子,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胤祚打了个哈欠,踢掉鞋子,上床睡觉,道:“知道,你就是习惯性抱怨嘛!”
旺财帮他把鞋子摆好,又替他把被角掖好,道:“主子,您好好修行,奴才也去睡了啊,奴才就在外间,您有事叫奴才。”
十几年过去,他早习惯了自家主子不许人守夜的毛病。
胤祚迷迷蒙蒙嗯了一声,翻身睡了。
胤祚这一觉睡的很沉,迷迷糊糊中,感觉周围热闹的很,噼噼啪啪的,有人声,有狗叫,似乎就在耳边。
“该死的畜生!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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