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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朝远处比个手势,等魏天泽过来,便叫他先照看这边。
而后疾步出了校场,纵马回城。
……
寿安堂里,此刻的氛围跟冰天雪地似的,僵持冷凝。
方才攸桐那一句回嘴像是往火堆里扔了枚爆竹,着实将傅老夫人气得够呛,却也怒极生智,意识到这般牵三扯四的责骂会给人留下话柄,反而降了她的身份。遂稍稍收敛,命苏若兰出来对证,又将春草和木香叫来问话。
偏巧木香的娘昨儿病了,她告假外出尚未归来,叫人到家里去寻,一时间找不到。
剩下春草是攸桐的陪嫁丫鬟,她的言语,老夫人哪里肯信?
来回折腾了一个时辰,仍没个结果。
满屋浓重的炭气熏得人身上出汗,攸桐原不知是谁恶意中伤、造谣生事,瞧见苏若兰,心里有了数,反倒镇定下来。老夫人盛怒而来,咄咄逼人地斥责了半天,没能令攸桐服软认错,焉能偃旗息鼓?
正自僵持,外头忽而便传来问候声——
“将军!”声音有高有低,却齐刷刷的。
声音落处,门帘掀起,屏风后魁伟的身影走进来,身上细甲沉黑、卷着寒意,腰间佩剑未解,冷硬威仪。他的身上是一贯的沉肃淡漠,眉目冷峻,不辨喜怒,进屋后先看向居中的老夫人和沈氏,扫过跪地的丫鬟,而后落在攸桐身上。
——自那晚无端的春梦后,他有意无意地躲了数日,终是不可避免地狭相逢。
逼仄的车厢里,两人古怪对视,傅煜眼睁睁看着她姣白如瓷的脸颊变得微红,就连清澈的眼底都带了温度,似羞涩尴尬、似局促慌张。忍不住想起她方才神游入睡却岿然端坐的样子,心里觉得有趣,神情却仍淡漠,只随口道:“没睡醒?”
攸桐摇了摇头,“没,睡醒了。”
过了会儿,又老实承认,“大概是天气的缘故,就觉得犯困。”
好像还有点夜里着凉后脑袋混沌的感觉,只是没好意思跟他说。
傅煜觑她片刻,收回目光,而后拎着身旁的蜀绣软枕递给她,“还有四十里路。”
这般路程,搁在晴天春日,瞧着沿途风光,转眼就到了。但如今秋雨路滑,她又身体不适总犯困,恐怕没法精神奕奕地撑到金昭寺。傅煜既递了软枕,想必不会太介意,攸桐稍作迟疑,便伸手接了,抱在怀里。
傅煜也往角落挪了挪,给她腾出点地方,而后阖目,沉眉思索。
再度睁眼时,旁边的人果然又睡了过去,两臂紧抱软枕,脑袋侧枕在上面,眉目婉转,眼睫修长,碎发贴在颊侧,愈显得肌肤柔白,容色娇丽。
这般容貌确实出众,但还不至于令他意动。
不过,看她精神倦怠……
傅煜伸手在她额头试了试,果然较平常暖热,应是受寒发热的缘故。
……
一路慢行,到得金昭寺外,雨倒是停了。
马车轻晃停稳,攸桐醒来睁眼,就见傅煜躬身正往外走。她赶紧理好衣裳,紧随其后。车停在金昭寺的山门外,石板间的青苔经了雨,湿润打滑。攸桐怕踩空滑倒,小心翼翼地踩在矮凳,忽见一支手臂伸过来,诧异抬头,就见傅煜面朝佛寺站着,侧脸淡漠如常,唯有手臂横在她手边。
还真是……别扭。
攸桐没客气,扶着他的手臂站稳,而后道:“多谢夫君。”
“你着凉了,记得找住持拿药。”傅煜答得简短,没再看她,径直朝寺门口一位年纪相仿的男子走去——他麾下的一位副将,魏天泽。
魏天泽幼时流落在齐州,八岁时在军营附近做些粗使的杂役,因身手敏捷被人看中,教习武艺,到十五岁从军的时候,已是颇为出众。他初时只是末等小兵,后来当了斥候,恰好傅煜那阵子也在练刺探敌情军报的事,就此结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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