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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部分（第1页）

小璇织的褐色毛线围巾盘绕着我的脖子间，与我身上银灰色大衣显得很搭，是我特别喜欢英伦风。她的手很巧，围巾跟街上买回来的没两样，而且毛线很软，想起这上面每一针每一线都有她的味道，我都觉得很窝心。我把下巴埋在围巾里，不觉抿着嘴笑得很腼腆，小璇看着我，也会心地挠了挠我的头发，她喜欢我的卷发，说很像她喜欢的贵宾犬。

我索性和她一起回宿舍，反正教室那个地方早就坐如针毡了。

小璇的手挽着我的胳臂，走路时我们挨的很近，她比我的个头稍矮一些，对我说话时微微仰着头，那白皙的脸庞在昏黄的路灯下竟有些梦幻般的感觉。

“小璇——”

“恩？”她再次转过脸，抬起下巴，那疑惑地表情让她看看起来天真无邪。

“你很漂亮！”这是我脑子发晕时突然冒出的一句话，印象中的我很少这样夸赞别人，但损人的话倒是一大堆，我真为自己感到抱歉。

朦胧地夜色中，小璇的听到我这句话后表情有些错愕，但随之渐渐转化为惊喜，她缓缓凑近我，那口中呼出的白气让我窒息。

“真的，你看上我了？”

“是啊，我在想在摄影大赛中出卖你的色相，这样会赢得男同学很多选票——”

我说这话堆起一脸笑容，那表情一定难看至极，因为还未说完，小璇已然用小皮鞋在我小腿骨上狠踹了一脚。

我痛得蹲了下去，口里“丝丝”直叫，两只手不住在胫骨上来回摩挲，小璇的解剖一定学习得很好，因为老师说过，女子防身，只稍在用皮鞋尖往坏人胫骨上准备无误地一击，必然让坏人痛得跑不起步。

她先是满目狐疑地看着我，后来看到我长时间痛苦的表情，连忙蹲了下来，帮我按摩那根骨头。

我咬着嘴唇斜眯着眼睛，忍住笑容突然往她身上一推，她不设防地跌坐在地上，而我则敏捷地起身跑开来很远。

小璇笑着一只手撑着地缓慢地站起身来，“好啊，宁静，你有本事永远这样躲着我。”

我们隔着大约五米的距离，她在路灯下冲我笑着，斜着头，昂起下巴，一只手还叉着细腰，作出一副威胁的模样。

记得一年前，我们在更近的距离这样互相看着彼此，从未想过会有过如此交集，命运真是奇怪的东西。

我妥协地走向她，乖乖地在她面前准备束手就擒，而小璇凝视着我的目光像两汪深邃的池水，在路灯下泛着晶莹的光亮。

然后她两只手圈住我的腰，头埋在我的肩膀里，像一只乖巧的小猫，伏在我的肩头睡了很久很久。我则跟木头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她最后从我的肩头抬起眼眸不可思议地望着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宁静，其实你是个世界上最傻的聪明人。”

宿舍楼底下那颗桂花树上了年代了，像伞一样留下大片阴影，树顶那圆形的昏黄路灯看起来像月亮一样，从树叶的间隙间落下斑驳的影子，如梦似幻。

我们不知不觉踩在这一地斑驳间，如同站在命运交错的时光里。

临分别的那刻，小璇吻了我的侧脸，那叫吻，而不叫亲，我为这个字眼思索了很久，我不能强加我任何自己内心的想法，不要在感情上成为一个自欺欺人的傻子。

我们班上那些空虚女的所谓的亲，既快速又笼统。不带任何感情与杂质，这样的动作其实很简单，传递着口水，夹杂着玩笑意味，我对这种亲昵，根本就没有丝毫想法。

而小璇的唇瓣趋近我侧脸的时候，很慢，

一秒、两秒、三秒……

心渐渐乱了节奏。

越来越近的时候，我的心从开始的紧张不安却到后来沉静安然。

我感觉到唇瓣落在我脸颊上的那温和的热度、柔软地让我想起棉花糖。

而离开的时候，一样的缓慢，她雾蒙蒙的目光渐渐移向我的眼睛，有些狡黠。

或许小璇说得对，我是最傻的聪明人，就是装傻比任何人都彻底，我依然没事般地向她自然地微笑。

但那个吻就像罂粟花的毒，直至后来，我都是控制不住主动地把左脸伸到她的嘴边索吻，而她会大方地献上，她觉得距离不够近的时候，会用手把我的下巴托向一边，使我面部那陶醉表情走形。

那晚如中了蛊的我拖着轻飘飘的步伐踱到前面的七号宿舍楼时，我回头看了看那桂花树，那一地斑驳，远远看上去，像月光下荡漾的水波，小璇的身影不断在那里浮现。

我仿佛回到了高三，那个与我对视的女孩，没有在我身后像兔子般跑开，而是在忽明忽暗日光灯里，悄悄地拉着我的手带着我偷偷地溜走，我们躲在母校那颗古老的桂花树下，在那里，她，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