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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第2页）

在幽闺自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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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小的陋室被一股来自远古的神秘香暖的气息所吞没，蓦然间变成了想象中那处姹紫嫣红的牡丹亭、芍药栏。而置身于其中的，正是柳梦梅与杜丽娘这对生死相随的神仙眷侣。

如醉似痴、欲死欲仙，尽管拼死仍无法熔为一体。

…………

他兴心儿紧咽咽，

呜着咱香肩，

俺可也慢掂掂做意儿周旋。

等闲间把一个照人儿昏善，

那般形现，那般软绵。

忑一片撒花心的红影儿，

吊将来半天。

敢是咱梦魂儿厮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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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峻寒裸露的肌肤逐渐冰凉，清秀苍白的玉颊边却燃烧着两抹甜蜜的烈焰。她非常满足非常快乐，宛如婴儿般酣眠在温柔乡中，湿软的唇边依然残存着一丝迷人的笑靥……

楚幽蝶发疯一样紧紧拥抱着她，千万遍抚摩亲吻着她，企图用自己体内全部的热血来温暖她的身心。可是，她终于惊异地发现，无论自己多么努力地想挽留爱人的魂魄，终究是无济于事。她只有长久地依偎着花峻寒的尸体，在低低呜咽中倾听长夜簌簌落雪的声音，任凭自己的泪水汹涌淹没整张拥挤的小床。

最终，她的眼泪化作鲜艳欲滴的血，在寒冷的季节里，为那个销魂断肠的云雨之夜作出惨淡而绚丽的殉葬。

是的，“世间何物似情浓，整一片断魂心痛。”尾声有恨徘徊，无言窨约，早是夕阳西下

一晃五十二年过去了。

多年前的那段江湖恩怨，早就随时光的流转而消逝在记忆深处。如今竟没有一个人记得，当年那个柔美飘逸的“蝴蝶仙子”楚幽蝶。

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曾经的云鬓花颜，已被风刀霜剑磨蚀得永远失去了颜色。

可是她还活着，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活着。因为花峻寒曾在临终前嘱咐过她，无论多么痛苦，都要珍惜自己的生命。

凛冽的秋风吹乱了楚幽蝶满头银白的发丝，她却浑然不觉，兀自沉迷在戏台上的《牡丹亭•；惊梦》中。那玉树临风的柳梦梅，正用勾魂的眼神凝视着娇羞无限的杜丽娘。他手执半枝垂柳，袅袅开腔：

…………

则为你如花美眷，

似水流年。

是答儿闲寻遍，

在幽闺自怜

…………

楚幽蝶猛地心潮起伏，这一切似曾相识，恍若隔世。不，这就是她今生那段刻骨铭心的情缘，就算再过五十二年，也绝不会忘记。

她反复低声念着“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这八个字，在那缠绵婉转的昆腔里痴迷而恍惚追忆着前尘旧事。而周围看戏的人们却不住发出哄笑，谁都看得出来，那对戏台上眉来眼去的少年男女早已戏假情真了。

楚幽蝶定睛瞧着柳梦梅那张饱施粉黛的俊脸，她昏花的老眼实在辨别不出他是须眉还是裙钗。她只是幽幽地想，这又有什么打紧呢？只要两情相悦，便是三生修来的缘分。

于是她带泪苍茫地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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