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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莫文远正式动身时,已近农历四月,他走出家门见院子两旁的月季正在怒放,月季花是李三娘高价买来的,特意栽种在院落中,偶有闲情逸致,还会精心伺弄,院中其他花也在盛开,姹紫嫣红,春色满园。
走之前他惯去大兴善寺道别,此去路途不算遥远,然洛阳城中事务繁多,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想到或有大半年不得回京城,他心道定要与兴善寺的众人好好道别。
中黑羊的身形又大了些,不知是不是最近涮羊肉吃多了,他被养得膘肥体壮,稳稳地驼着莫文远,几乎成为了街上亮丽的风景线,寻常人便是找代步工具也是骡子马居多,从没听说有骑山羊的。
大兴善寺外扫地的小沙弥见到黑羊,就知是莫文远来了,还有大段距离就往寺里通报:“莫小郎君来了!”
喊一嗓子后可不得了,种田的僧人,做编制手艺的僧人,打扫卫生的僧人,即便是外国来的翻译僧都不由停下手上的工作,到山门口看莫文远。
“莫小郎君可来了?”
“可是来辞别的?”
便是莫文远受到如此热烈的欢迎,都受宠若惊,连忙从黑羊背上下来,走着进寺院。多年间他早就将寺庙内的僧人认遍了,就是不世出的高僧都见过几面,算点头之交,此番来看他的僧人年轻人居多,知晓莫文远未来半年可能都在洛阳,不回长安,皆面带悲戚之色,恨不得在水边来场折柳送别,方解他们心中的相思之情。
还没有走,就很想念了。
其中以不了的难过之色最为明显,他看着莫文远悲从中来:“往后一岁,再也吃不到莫小郎君亲手做得吃食了!”
“不仅如此,若莫大研究出甚新菜,洛阳城中的人才是最先尝到的,而我等需等在洛阳城中风靡一圈,再由行商或行走两地之间的游僧将消息带回,哎,想到去岁洛阳僧得意洋洋的表情,我就……”
说到这,他已悲伤得说不下去了,拳头握紧,几乎要落泪。
莫文远见他伤感至斯,额头上挂黑线,哎,他做的食物如此招人待见,应该很高兴才是,然而见一大群僧人真情实感难过,他怎么就很想笑呢?
“挺好的挺好的,不了法师几旬前不还说自己的肚皮略大,状似冬瓜,我不在半年间,方可克制饮食,很快就能恢复瘦削身材。”虽然他从没见不了和尚瘦削过。
不了和尚出离得悲愤了,莫小郎君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
暂别众僧人,他进入了禅室,慧远慧智两位法师在等他,中黑羊被莫文远自由放在禅室前的空地上,给他留了把糖果,让羊在没事干时吃了玩玩,以杀死时间。
他先敲门,门内传来庄重严肃之声。
“进来——”
莫文远的心也揪起来,表情不负以往轻松,人在严肃时的声音与平日里的声音是不同的,他听见慧远师父的声音,知他怕是有什么重要事同自己说。
他低头恭敬进门,一举一动间很有弟子的模样,跪坐在蒲团上,垂头对两位法师问安:“慧远师父,慧智师父。”
在莫文远的印象中,慧远师父向来是慈祥的,温暖的,他近知天命之年,在唐代算是老人了,若瘦削点,脸颊额头上爬会有道道褶皱,但他脸颊比较丰满,不至于同不了般胖成发面馒头,却恰到好处地填平每道沟壑。
胖乎乎的老人经常是慈祥的,惹小孩子喜爱的,他板着脸却有了怒目金刚之相。慧智法师则不同,静静坐在慧远师父身后,安静端丽,他长相平凡,一举一动见却有独特的潇洒韵味,莫文远很小时便猜此乃修行之人特有的味道。
“莫大郎。”慧远师父把他当作晚辈,几乎每次都称呼他为莫小郎君,当正儿八经叫他莫大时总有要紧事发生。
“是!慧远师父有何吩咐!”
“我与慧智法师还有住持商量过后,决定将此物予你。”说着抬起被白布缠得严严实实的法器。
此法器并不是很长,莫文远观莫约二十厘米长,因为缠得严实便是他也看不出为何物,他很有佛性,一双眼睛能够看见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就比如兴善寺外的结界、幻术,他从小就知道,受人供奉多的佛像还有法器上会浮现淡淡的佛光。
白布下的怕就是法器,还是历史比较悠久,受了很多香火的那种,能够比过它周身佛光的,只有那些大师所用的禅杖或者是供奉的舍利。
“咕咚——”
莫文远吞咽口口水,在得到了二人的目光允许后拆开了缠绕在法器上的白布,其真身显露在他眼前。
他以双手将此法器慎重捧起,放在眼前打量,此物正是金刚降魔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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