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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江边东城湾码头,随着艄公号子的远去太阳已然从张平安的头顶悄然滑向西边凤凰山巅凤凰寺大雄宝殿的金顶。
狄都监那让人莫名热血的拍打声随着陵江潮水冲刷码头的“哗啦”
声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你心念未动是以手未动,心不至此便做不得江湖侠客。”
狄都监临上船时在他耳边说的这句话却从张平安心底陵江浪涌一般在心头激荡起来。
那两个酒瓶我一伸手就能接住,只是当时没曾想接,怎地就做不得侠客?张平安一边踩着湿漉漉的码头石阶往上走一边想着,两只酒瓶一个在我左肩处、一个在我右前额,若我想接时只消抬抬手便能接的稳当……不过狄都监武艺确实了得,刀鞘卸力之巧如柳学士写字一般心正手稳……。
做不得侠客?……张平安一步两阶的从码头上来,又过下南门城门时一抬头便望见二十步外那江鑫钱庄的幌子正被吹得朝西北招展。
今晨我心念早已动了,只是不在接酒瓶。
张平安侧身瞧了瞧城门边的日晷——未时三刻,还未到申时散学时间,且看我做一回江湖大侠。
心念至此,张平安握了握手中竹棍便朝江鑫钱庄东侧的一味茶肆走去。
茶肆东家李掌柜也兼营交子铺,今晨辰时出来我还瞧见他二楼窗户大开对着院内,若不去打探一二岂不是心念动手未动?!
张平安一边疾步走着一边提气在胸。
到了一味茶肆门口张平安听得“咚咚”
响声,抬眼一瞧,原来是茶肆门口挂着的桐木镶铜钉嵌有“茶引兑付凭牒”
等细碎文字的木牌被风吹得撞到门柱。
茶肆大门敞开,两边窗户微微支起只留得三指宽的缝隙,门内正堂是一漆木雕花中间有靛蓝底洒金茶字屏风,屏风两边支柱上还刻着一副褐底红字的对子:
杯中雨前绿,舌尖又逢春。
茶禅本一味,鹤发童心人。
张平安两步跨上茶肆门前石阶,扒着门朝屏风里面使劲瞧了瞧,看不见里面动静只隐约听得有算盘的“噼啪噼啪”
之声。
突然张平安觉得右肩微微一沉“啊~~!
!
!”
三魂七魄被这一惊都散了一半,张平安一边心底暗叫一边往门外左后撤步。
只见他收腰下沉,右脚尖发力往前一点,踉跄间向廊下疾退,退却时左手扶着茶肆墙壁右手举起竹棍对着前方。
“小郎君好俊的身手,然在我茶肆门口如此行事是否孟浪了?”
一身高六尺的褐衣锦衫中年男子笑吟吟说道“申时散学未到又手持竹棍浪荡于市井,你家先生姓甚名谁?”
这人便是茶肆掌柜李庆利,去年数十车马来兑茶引轰动全县,张平安于人群里巧热闹时见过他。
此时被他一问张平安顿觉方才惊乍形状不但不像一名侠客倒像极了受惊的猫。
张平安讪讪站直了起来,把竹棍往身后轻轻一丢便朝着李庆利揖礼道“小子张平安,方才失态还请李掌柜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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