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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喃看着眼前逐渐长成的庞然大物,眼神逐渐冰冷。
果然,她猜的没错。
那黑乎乎的怪物已经完成了最后的畸变,它就这样从罗尼的身体中钻了出来,先是粗壮畸形的后腿,带着尖锐的钩爪,狠狠地撕开人类肉体的躯壳;接着是它庞大的身躯,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黑色甲壳,仿佛由无数腐烂的血肉和金属碎片拼凑而成,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最后是它略微短小的前腿。
而罗尼的人类肉体,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腐烂,最后只剩下了一个脑袋。那只怪物顶着罗尼的脑袋,如同鼠类一般双足站立而起,原本就无比庞大的身躯,更是如山岳般巍峨耸立。
“林向导。”罗尼唯一仅剩的头颅,还能发出声音,他表情平静的呼唤林喃,“您是什么时候发觉我不是人类的?”
“是因为你的妈妈。”林喃淡淡的道,“那个时候,她在窗外呼唤你,你说她是冲着你来的,但是那个时候,我明明把你们的听觉都封闭了,你为什么还能听到她的声音呢?”
“……”罗尼默默的将仅剩的头颅低垂,发出一声叹息,“原来如此。”
那声音里,满是无奈与释然,仿佛长久以来隐藏的秘密被揭开,心中虽有一丝失落,却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你又是什么时候异化的?”
“我有点记不太清楚了,时间过得太久了。”
罗尼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跟随尼德公爵之后,我如愿成为了护卫队的一员。本以为这是改变命运的契机,可没想到,却是所有噩梦的开端。”
他的目光有些涣散,仿佛透过眼前的空气,看到了那些遥远的、无法抹去的记忆。
“因为能力不够,我做不了别的,只能成为一名最低等级的征收兵,跟随他们的人去各种地方征收。我看到了那些和我家人一样的村民,面对我们的到来,只能默默交出本就不多的收成。我永远忘不了他们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里。而我——却成为了那个帮凶,成为了曾经自己最厌恶的人。”
日复一日,自责与痛苦如影随形,将他一点点侵蚀,仿佛他正置身于黑暗的泥沼,逐渐烂掉。他开始在痛苦的深渊中,慢慢迷失自我。
直到那一年,漫山遍野的山楂果再次红透,宛如天边被点燃的彤云。
命运弄人,他所在的征收队伍,竟鬼使神差地来到了他的家乡。
一句故乡人的“小尼”,彻底挑断了他一直紧绷着的神经。
他内心所有的愧疚、痛苦与挣扎,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于是,就在那一天,他彻底狂化了——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做了什么,只是陷入了一种疯狂的混沌状态。
周围传来人们惊恐的尖叫,一股黑色的雾气自精神图景中涌现,将他彻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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